关婧敏立在大殿之上，风姿绰约 , 美貌如画。她浅浅笑着 , 眸中浮动着影影绰绰的光。
“找到曦光的人 , 本宫有好礼相送。没找到之人，可是会有个小小惩罚的呢。限时两个时辰，你们可能做到？”
两个时辰压根做不到吧？
坐在台下的人齐刷刷冒出一个想法——关婧敏不会是要整一些人吧？比如那个……夏十七？
夏十七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曦光，这名字听起来像一条小狗。
当月影拿来曦光的画像之后 , 夏十七瞥了一眼，第一个离开大殿。
顾清昭也是一眼记下这条小狗的模样 , 随着夏十七一同走了。
待到楚娇回过神来 , 夏十七和顾清昭早已不见了身影。她气得跺脚，却忘了自己的脚才受了伤 , 根本连走路都很困难。
关婧敏看出了她的勉强 , 微笑着开口劝她，“楚姑娘 , 你受了伤，还是留下休息罢，本宫不会勉强你。”
楚娇立即摇头，见关婧敏神色有些尴尬，她倒是脑子转得快，立即开解道，“娘娘无需担心，臣女的身子骨还算不错，区区小事何劳娘娘费心 , 臣女这就去了。”
她极力维持着走路的平稳，不想让身后人瞧了笑话。但却需要忍着巨大的苦楚 , 这才稳稳当当地离开。
王之芸朝着关婧敏福了福身子 , 柔声说道 , “娘娘，臣女不才，还想问娘娘一个问题。”
“你且问，本宫若知晓答案 , 必定回答你。”
“娘娘，您的曦光真的还在宫里吗？”
关婧敏眸色一动，旋即失笑 , 无奈道 , “自然在！本宫问过看守宫门的侍卫，他们都说未曾见到过曦光 , 足以证明曦光还在宫内。”
王之芸这才告退。
沈碧玉与她一同走的 , 二人的聪慧在京中小有名气，虽则不曾深交 , 但平日里也见上过几次，彼此都知道深浅。
“王之芸，你说，娘娘是不是有心这样安排？”
沈碧玉知道，抽中上上签本就是极小的可能，偏偏关婧敏还准备好了曦光的画像，显然早有准备。
王之芸盯着前方不远处那抹高瘦的男子身形，低低道，“兴许吧。猜测无用，还是好生找一找 , 或许你我都会有这样的运气。”
沈碧玉微微笑道，“我倒是不稀罕什么礼品 , 也不怕什么惩罚。不若我去别的地方散散心 , 过了两个时辰再回来便是。”
“沈碧玉！”
王之芸转眸望她 , 十分认真地停下来，说道，“你是我在京城中唯一瞧得上眼的女子！你那般聪明玲珑，又怎会甘愿沦落到这个地步？若是你再不争上一争，你们长房只怕很快就要被那二房吃干抹净了！”
沈碧玉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 她并没有将王之芸的话放在心上，转过了眼眸望向一处高台 , 那里还有女子在习武。
洁白的衣玦在风中轻扬 , 稀薄的布料宛如一层轻纱，却层层叠叠极有美感。
高台上的风吹起了那女子的青丝 , 墨色的发在空中飞舞 , 凌乱却凄美。
沈碧玉佯装开心，“你瞧，那儿又有人在跳舞！我过去瞧瞧！”
“沈碧玉！”
王之芸怎么叫都唤不住沈碧玉 , 干脆作罢。她停在远处，想了许久，终于有了一点头绪，这才镇定地往钟粹宫外走去。
夏十七和顾清昭来到一处破旧庭院前，这里人烟稀少，情景荒凉，隐隐还有一丝熟悉感。
直到绕过那个亭台水榭，她才猛然惊觉，“这里是……”
“这里是先皇的锦良妃宫中，你我方才都在这里 , 煊王爷也在这里。”
那不就是苏斐南的娘亲曾住的地方？
夏十七心中一惊，顾清昭已经快步走去了前头 , 他轻车熟路地推开一扇门 , 走了进去 , 正要关门的时候，瞧见夏十七发怔的眉眼。
“你可要进来？”
夏十七怔了一下，旋即点头。虽然她不知顾清昭为何要来此，但她却知道自己一定要跟进来。
等夏十七进来之后 , 顾清昭关了两扇门，步进昏暗的室内。
这里比起崔善的屋子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四处都是灰尘 , 漫天飞舞的银屑一下跳跃在人身上，带起一阵酥痒。
夏十七立定 , 四下打量了一番。此处虽则破旧陈败 , 但她也能瞧得出这里从前定是一个极富丽矜贵的地方，处处摆设只是蒙了灰尘而已 , 却瑕不掩瑜。
顾清昭来到西侧的书房，弯下身在沉木桌案下用手指探寻着什么。
夏十七走过去，问他，“你在找什么？”
“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顾清昭抬起眼望她，却很快垂下视线，嗓音淡淡，“你不该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来此的理由？”
夏十七拧着眉，她深吸一口气，心中的猜测并没有落实，但她的心却一直在下坠。
“为什么？”
她问顾清昭，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里是苏斐南母妃的寝宫 , 他带着自己悄悄来此，是为了给他作掩护。又是为了什么，他才会在这里寻找？
顾清昭知道瞒不过她 , 沉默了片刻 , 终于开口。
“小时候 , 我有一样东西落在了这里。”
夏十七凝眉，“什么东西？”
却又见他狼狈地别过眼神，“我不能告诉你。”
夏十七隐忍着，“我可以答应你，不告诉别人。”
若是关于旁人也就罢了 , 偏偏是关于苏斐南的母妃，她不能坐视不管。
顾清昭叹了一声 , 这一声气息绵长 , 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味道。
“也罢，我边找边与你说。”
夏十七静静立在一旁 , 瞧着他的手在梨花桌案下继续摩挲 , 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地方，这才听见一声“咔哒” , 有什么东西打开了。
一瞬间，夏十七眼前的桌案从中间分开，逐渐变成了一个有些诡异的铁匣子，其中铁皮镂空，隐隐可以见到里头还藏着一个铁匣。
“我爹，他是当朝的顾丞相。我姑姑，是先皇的舒贵妃，她在生前向如今的皇上提了一个条件，要我们顾氏家族永远有相位在身。而我们顾氏家族 , 也将永生扶持如今的皇上以及他的后裔。”
夏十七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
顾清昭笑得有点无奈，他抬起食指 , 轻轻扣在铁匣子上 , 眸光变得柔和。
“十三岁那年 , 我入宫来，身上带着一件信物，为的是要向先皇求一件事情。但那件信物……锁在了这里面。后来……”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喉咙，眸色渐渐昏暗。
“后来死了很多人 , 这件信物也永远留在了这里。”
夏十七想了想，问道，“是你姑姑答应皇上在前？还是你弄丢信物在前？”
顾清昭眸光轻变 , 旋即安静下来。
他轻声说道 , “我弄丢信物在前。”
“那……为何会死很多人？”
“……”
顾清昭沉默着，夏十七察觉到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 眼前顾清昭的面容变幻了许多次 , 才终于恢复到从前对她的温和模样。
“就说到这里吧。这些事情与你无关，只要你应我一事 , 我便能保你永生安宁。”
可卷入这件事情的人，哪一个能永生安宁呢？
顾清昭觉得很悲哀，若不是那一年他弄丢了信物，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他，苏斐南，苏哲谦，苏衍，苏子叶，顾清慕，这些牵扯到的人，如今哪一个又真正安宁了？
只要……只要夏十七答应他 , 在即将来临的动乱之前，他或许能保住夏十七！
夏十七蹙着眉道，“什么事情？”
她算是有耐心的了，只为了满足自己一点好奇心。
顾清昭定定望着她 , 一眼都没眨 , 眸中好似有希冀的亮光。而后 ,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答应我，日后远离宫闱，远离……煊王爷！”
夏十七一惊，下一瞬已然开口，“为何？”
她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知道，就要远离苏斐南吗？
顾清昭就知道她不信他。
心底涌上来淡淡的无奈 , 他嗓音极轻，“十七 , 你要信我。”
说着 , 他喉头便是一阵哽咽，那望着夏十七的眼神湿漉漉的 , 桃花眸里充斥着失落。
夏十七想了一会儿 , “我信你。”
顾清昭点点头，他知道夏十七后面还有话要说。
“你告诉我，以后会发生什么？”
顾清昭眼神微动，他怎么能告诉她……
转瞬间他闭了闭眼眸 , 掩去眸中的湿意，嗓音极淡，“日后会有大动乱，煊王府遇袭也不过是一个开始。”
如果苏斐南连这么轻易的一个开始都承受不住，更别论日后的处境了，只会越来越艰难。
夏十七的呼吸不由沉了一些。
就在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顾清昭立即按下机关，铁匣子便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夏十七有些惊讶，“你打不开？”
顾清昭无声点头。若是他打得开，也不会次次都困在这里了。
门外 , 传来楚娇极冷的嗓音，“我方才明明见到他们来此了！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如风！你是本小姐的贴身侍卫 , 想必武功高强，你去找一找他们究竟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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