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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庖厨出走

 第183章 庖厨出走

   云凝山庄。
  正是正午微雨,头顶细细飘落的雨丝来的十分古怪 , 但却如此沁人心脾。
  楚云阁静静立在一处矮山坡上 , 面对青青绿草覆盖住的脚下泥土 , 其上立着一座极为简单的墓碑,然而墓碑上的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
  “挚爱吾妻,窦君凝。”
  他在此处静静立了许久,直到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 裙摆摩挲青草的响动窸窸窣窣的,像是春风拂过发梢 , 又像是夏荷在风中轻摆。
  及至那人近前 , 楚云阁发顶的雨丝忽而被挡住,他没有动一下 , 却知道来人是谁。
  “你也来看她了。”
  “是的 , 相公,她亦是我的妹妹。”
  窦君媛嗓音里含着恳切的热望 , 她似乎是正在哽咽,又像是忍不住已经泪流。
  楚云阁轻叹一声,正要侧过身,腰间却忽的环上来一双纤细手臂。
  窦君凝丢了伞,静静靠在他的背后,娇小的身子几乎全数贴在了他的身上,却如同小小的一团。
  “相公,我也很想她。”
  楚云阁按捺着,最终还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臂 , 将她拉到身前来,心疼地环住她的身子。
  “你身子不好,下雨天怎么还出来了?”
  窦君媛抬起微红的眼眶 , 她吸着鼻子 , 小巧精致的鼻尖上红红的 , 发髻间一抹嫣红色的流珠轻巧垂下,衬着她清淡却绝美的容颜,真是娇弱到了极致。
  “我知道相公你没有带伞,一来是看看妹妹 , 二来也是给你送伞。”
  她喃喃说着,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楚云阁的脸颊 , 甚至十分体贴地替他将面上水珠都擦去了。
  楚云阁被她的手冰的一颤 , 忙将她的手拉下来,捂在双掌之中 , 心疼开口。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我给你开的药你可有好好喝?”
  窦君媛轻轻笑了一笑 , 笑容摇摇晃晃,像是快要破碎的琉璃。
  “喝了呢 , 只不过心里还是不能暖。”
  她依偎进楚云阁的怀中,双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一行清泪渐渐滑下,无声无息地浸透了楚云阁的衣衫。
  楚云阁搂着她的手轻轻一颤,旋即温柔抚摸着她的后背,将她全然拥在怀中。
  他叹息着,“是我对不住你。你给了我这么多年缓冲的时间,我也应该将心思都收回来了。”
  “嘘!”窦君媛抬起手,紧紧抵住他的唇瓣。
  她眸中水光莹莹 , “相公,你不能忘了她。就让她一直活在我们身边,可好?”
  楚云阁深深望着她,“你能接受我心中一直有她吗?”
  “……自然是能的。”
  窦君媛垂下眸光 , 偏向一侧 , 娇柔的身子上似有若无地散发着浅香。
  “这些年我都忍过来了 , 日后又何妨?只要相公心里有我,愿意和我一生一世,我便甘愿一直陪在你身侧。至于你心中的那个特殊位置,我不会要 , 你留给妹妹,也不枉你和她曾相爱一场。”
  楚云阁越发心疼 , 他托住窦君媛的脖颈 , 将她牢牢扣在怀中。
  “媛儿,此生有你 , 是我的幸运。”
  窦君媛笑了一下 , “我有相公和澜儿就足够了,我亦是别无所求。”
  二人紧紧相拥 , 立在山坡上成了一道凄美的风景线,而他们却不曾察觉到,暗处一道清亮眸光牢牢锁定着他们。
  …………
  倚月楼内,苏子叶一见到管裕拿出的煊王府令牌,神色缓和了许多,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小厮退下。
  而他望着夏十七,眸光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有礼。
  “姑娘早先说出你的身份就好了,也不至于让误会变得这般深。”
  管裕立在一旁,安静无虞。
  夏十七悠悠转过眸光 , 明着是在看苏子叶,却用了余光打量成玉的神色 , 只见成玉抱着手臂立在一旁 , 姿态戒备而警惕 , 像是看穿了苏子叶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如此,想必只是误会一场,在下向姑娘表示真心的歉意。”
  说罢,苏子叶起了身 , 朝着夏十七双手交握,微微一拜。
  夏十七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 “你们表示歉意的法子我已经见识过一次 , 而这一次,我不接受。”
  苏子叶倒没听明白 , 却是温声问了一句 , 他身后的管事这才说了他为了给夏十七赔罪而奉上宴席之事。只是宴席上出了这等事情,他也没有想到。
  夏十七和管裕对视一眼 , 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怕只能这样了。
  “姑娘今日来倚月楼,究竟是为了何事?”苏子叶问道。
  夏十七丝毫不闪躲,直接告诉他,她是来找目睹煊王府遇袭的证人的。
  “哦?”苏子叶眸光微闪,转瞬抚掌而笑,“姑娘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只不过那日煊王府遇袭,恰巧是我们倚月楼休憩的日子,只怕那一日倚月楼中一人都没有,也无从告知姑娘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苏子叶好似十分遗憾的模样,然而眸光流转间 , 夏十七却瞧见了一丝暗光。
  他身后的管事也忙接口说道,“是啊 , 那一日我们倚月楼休憩 , 上到管事和管账先生 , 下到庖厨小厮和婢女,皆都在家休憩一日,真是碰巧了!”
  夏十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他们不肯说真话,那便越发证明他们心中有鬼。
  “管裕 , 我们走吧。”
  夏十七给了夏小荷一个眼神,示意她拉着成玉走。
  苏子叶也随着起身 , 十分有礼地送他们到了门口 , 还给他们指了指对面的天香楼。
  “天香楼休憩的日子与倚月楼不同,他们也许会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夏十七面无表情地说道 , “那就谢谢你的提醒了。”
  她抬步往天香楼走去 , 这天香楼与倚月楼的外形十分不同,若是倚月楼是端庄大气的磅礴建筑 , 而这天香楼就是小家碧玉的精致装扮,朱红色梁木之下缀了不少女孩子家的玩意儿,活泼气息甚浓!
  天香楼开着门,夏十七等人径直进去。正是午后,天香楼里却没有几个客人,最左边坐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右边窗下坐着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剩下的便是两个跑腿小厮。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小厮忙跑过来,用白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冲管裕笑了笑。
  “我们想见——”
  “打尖!”
  夏十七蓦地打断管裕的话。
  她对上管裕投过来的疑惑目光 , 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成玉皱了皱眉,“我们方才刚用过膳!”
  “你想吃就吃,我不为难你。”
  夏十七淡淡瞧了他一眼 , 先坐在左侧的窗下 , 正巧和带着斗笠的男子坐了对面。
  听到响动 , 男子抬起眼朝这边看来,神色十分清淡,而后他收回了眸光,低头饮了一口茶水。
  小厮忙不迭地为他们擦了一遍桌子上的油腻 , 十分麻溜地背着他们店里的菜单,夏十七只零星记住了几个 , 便随意道 , “巨圣奴,西江料 , 过门香 , 水晶龙凤糕。”
  说罢,她望向管裕,“这些东西好吃吗?”
  管裕没忍住 , 笑了出声,他乐极了,却在夏十七的眼神里匆忙收了笑意。
  “姑娘点的这些都算是点心,样式精致,味道也差不到何处去。只是点心未能饱腹,属下再点几个蒸煮的菜,点些面食,差不多能饱。”
  管裕又点了几个菜,小厮一一记下 , 赶忙往后厨报菜单去了。
  夏十七静静坐在此处,她闭了眼睛 , 细细凝神去听四周的动静。
  似乎是楼上传来了一阵阵有规律的吱嘎吱嘎声 , 旋即又是一阵轻吟 , 听着十分古怪。夏十七又听见了人的说话声,只不过隔得有些远了,她听不真切。
  “……为何我们不杀……一了百了?”
  “蠢货,你能不知道她是……记住了,那日……”
  “是……那日本就是休憩的日子……”
  夏十七收了回神 , 那边已然毫无声响。
  她面前戴着斗笠的男子扬声唤了一句,“小二,我的面怎么还未上来?”
  “诶——客官您不知道 , 近来我们天香楼的厨子都走了十几个了 , 如今后厨也就是两三个人在,楼上还有贵客点了许多餐食呢,一时间忙不过来!”
  那男子冷道,“你们的庖厨怎么平白无故走了那么多人?莫不是你们克扣了人家的工钱!”
  “哎哟您这可就冤枉我们了 , 那些庖厨不是不满意工钱,而是怕呀!”
  “怕什么?前面就是煊王府 , 堂堂战神庇护着你们,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小厮的面色登时变得古怪起来,他压低嗓音解释道 , “客官您就是说错了,那煊王府是战神的府邸不错,可战神如今不在了,这条街上又发生过那么大一桩命案,谁不怕呢?”
  “说到底,杀人的又不是煊王府之人,府上的侍卫定然会保护你们!”
  “您啊不知道!”
  小厮四下环顾了一番,这才小声开口,“那一日煊王府门前血流成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那些人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见人就砍 , 若是那一日我们也遭遇了这种几乎灭门的噩梦,我简直想都不敢想!更别提那些庖厨了,他们本就贪生怕死得要命!”
  夏十七心中有了结论,这个小厮至少是见过那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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