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后我立刻咬住嘴唇,输了阵仗还哭鼻子,我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他问我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哭?
我庆幸那时风大,说风声和哭声您分不清吗?
他说 , 风不是向外呼气的么,刚才那阵风怎么听着是在吸气?
我再度眼热 , 更加咬紧嘴唇 , 不想再被他撩起半点心绪。
我问他有什么事,长途话费很贵。
他在电话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 问我这些天去哪了 , 为什么不在学校里 , 课也不去上。
我当时很想对他说一声……你算老几 , 我去哪用得着告诉你吗。
但最终我只是说 , 我在庆州 , 叔叔家里有事,要我帮忙。
他沉默半晌,说至少应知会他一声。
我心里滑过一丝异样的温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没想到他电话里说他正好也在庆州刚办完事,问需不需要他帮忙做些什么?
正好?我不解。
他的行程我一清二楚 , 这个周他是要公派赴德交流的,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庆州……
他要是问过我的辅导员 , 就会知道我在庆州。
难道……不 , 我不信他是来找我的。
等等,叔叔是我的直系亲属,他这样,等同于要来见我的家人?
我的心脏突然轰隆轰隆地跳,那一刻,我感到庆州公园里这些凋零的草木异常美丽,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枯糜香气……
我也终于明白,偶像剧里不是骗人的。
那些女主角们惊讶的时候捂住嘴巴绝不是夸张,是真的要捂住,否则心脏就会从嘴里蹦跳出来!
可惜我没法那么做,因为一手拿着烤红薯,另一手接电话。
我无声地做着深呼吸 , 强忍心中激动,平静中带有一丝冷漠,轻声道:“那真的不会麻烦您吗?”
他刚说了没关系,我就问他在哪?
顾若惕说他刚下飞机 , 我内心嗤笑 , 这个傻子 , 果然从不会说谎。
听他刚下飞机我就放了心,连忙说那我那我把叔叔家地址发给你 , 你自己过来吧。
挂断电话后我立刻在公园飞奔起来 , 一边打电话给叔叔让他快点把储藏室的红薯搬出来堆到院子里,立刻马上!
叔叔忙问怎么回事 , 前几天才一起洒了火灰和谷壳盖住,现在怎么又要搬出来?
我说别问那么多 , 先搬再解释,我的婚姻大事就靠那些红薯了!
叔叔真的是我的亲叔叔 , 我一刻钟分钟打车回到他家 , 他已经和婶婶堂哥把红薯全都码放整齐堆在院子里。
这太假了,我一边弄乱那些红薯,一边解释待会我喜欢的男人会来帮忙搬回去,这么整齐可不行!
叔叔一家立刻明白 , 分分钟就把红薯堆成了小山 , 我们四人累得满头大汗,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听到有人按门铃……
我永远记得那天 , 顾若惕站在门外,穿件及膝的亚麻色毛呢外套,未扣扣子,墨蓝色的围巾顺在领子两侧,俊美卓然。
他一边摘下手套,一边微笑对婶婶打招呼。
叔叔一家看愣了,我并不惊讶,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移不开眼睛。
他的容颜和气质 , 无人可以超越。
堂哥不可思议看我,这人就是来帮忙搬红薯的?
我骄傲点头,觉得倍儿有面子。
我和婶婶在厨房忙碌 , 我进进出出看顾若惕和叔叔喝茶聊天 , 心里涨满的快乐几乎把我撑开。
婶婶不停夸我眼光好 , 夸顾若惕的人品学识家世,又嫌弃他儿子不努力。
堂哥专心打下手 , 说他这叫卸甲归田 , 不忘本心。
自外公去世后我的执念也随他埋葬 , 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再令我动容。
却不料上天让我遇见这样的一个男人。
庆州的初冬 , 风寒料峭 , 但叔叔的小院落里弥漫温暖香气。
我看着顾若惕发呆 , 堂哥也在旁边一起看了一会,突然说,别怪他嘴碎 , 说我和顾若惕没戏 , 一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婶婶拿蒜头扔他 , 我当时也想把他切了和鱼一起红烧。
哪知堂哥会一语成谶……我和他,果然不在一个世界了。
我至今不知表哥到底是怎么看出我和他没戏的……因为那句话,我再也没有搭理过他……
我趴在床上停止回忆,把脸埋进枕头里,蹭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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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不太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天。
距离我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期间齐远和他的父母也过来看望了我,令我意外又惊喜。
齐远现在看起来稳重了很多,祝我早日康复,期待我早日回到学校,他会等着上我的课。
我僵笑 , 他什么都不会,去上我的课不是给我添堵么?
听孟小楠说学校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其中最让我在意的就是 , 蔡洁出院了。
这颇为不妙 , 因为我正通过国际建筑大赛的获奖破例申请教授职位 , 那需要校董和学校各级领导签字盖印,以及同事们的投票……
我希望蔡洁不要给我添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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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这天,我接到了高助理的电话 , 我怀疑他是掐好了时间。
他首先恭喜我出院 , 然后让我等他来接,去探长的住处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