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颜却突然笑了起来,“哎呀,我竟忘了,这阿秀姑娘的规矩,是一次只见一人,我这随从就不能跟我一起去了。掌柜的,可否让他四处去看看瞧瞧 , 也好让他见见世面、长长眼见。”
“这恐怕……”掌柜的面露难色。
“我这随从 , 他与我不同 , 他不会武 , 不会给你们惹事的,你别紧张。”秦心颜微微一笑,重重的一掌 , 就拍在了掌柜的肩膀之上。
疼的他咬牙切齿、一脸狰狞,却还是要摆出一副笑脸“贵人说的是,说的是……”
“谢谢掌柜的。”秦心颜笑了笑 , 便向前走着,眉若见到秦心颜偷偷在身后比的手势,趁人不备,偷偷的去了二楼。
珍阁楼,果然不负御赐的玉笔金匾,装潢摆设的风格都走的是奇异风,走过一处,便有一处的花样。大气中不失雅致,雅致中不失雍容 , 大到天顶上的纹饰,小到楼梯上的扶手,都是精心设计,小物什儿,亦个个栩栩如生。
“掌柜的,最近珍阁楼的生意,怎么样啊?”秦心颜问。
“这 , 回贵人的话 , 生意一直都这样子 , 不温不火的 , 得亏了圣上御赐的牌匾,不然,哪来这么多宗室之人赏脸呢。”掌柜的一边引路 , 一边答道。
秦心颜随意的拍了拍衣袖子,说道:“哦 , 来这的,想必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难怪门口那接待的,对我这种穿着朴素之人,会是这种态度呢。”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还请贵人您不要动怒,小的等下就将他给打发了。这种没眼力见儿的蠢货,留着 , 那也是污了我们‘珍阁楼’的门面。”掌柜战战兢兢的回话。
“嗯,我也觉得。”秦心颜点头,这一转眼,便到了三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长的走廊,直通到尽头处,还有另外一个楼梯,摆放着几盆美丽的月季、郁金香。
放眼整个三楼 , 都只右面的那一间屋子 , 想必 , 这就是阿秀姑娘的居所了。
“阿秀姑娘 , 贵人带过来了。”掌柜的轻轻敲了下门,压低声音,柔声说道。
“请进来吧。”一温柔女声 , 宛若天籁,从内室传了出来 , 秦心颜整个人都站的笔直。
门被推开了,只见一女子端坐于桌前,看起来比自己年长几岁,仪态端庄,身穿一粉色的小襦裙,外披一个简单的蓝底绣白花的坎肩,梳的是百合髻,珍珠一串,轻轻绕着头发 , 再由一只精致的玉簪插好,几朵珠花,算是头面,却也不失了风雅。
耳朵上的一对玛瑙坠子,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更是多了几分耀眼夺目。薄施珠粉,轻描眉黛 , 肌肤晶莹如玉 , 红唇也很是可爱诱人 , 若隐若现的脖颈 , 雪白粉嫩,美呵,真真是美人哉。
“在下见过阿秀姑娘。”秦心颜率先施礼。
“贵人有礼了 , 请坐。”阿秀一步步走来,规矩十足 , 周身散发出一股宁静的气息,秦心颜不动声色的打量,心里却是赞叹不已,她果然是个出色之人“您也请坐。”将定票放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见状,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阿秀见状,开口问道:“不知,和惠郡主您亲自来找阿秀,可是有事情吩咐?”
秦心颜一愣,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胡子 , 说道:“阿秀姑娘好眼力,不过只这么看一眼,竟就将心颜给认出来了。”
“郡主说笑了,阿秀可与别人不一样。”
“阿秀是在王府待过几年的人,又怎么会认不出郡主您来,怕是郡主那时候尚年少,现在长大了 , 倒是记不得阿秀了。”阿秀姑娘笑道 , 将煮好的茶 , 小心的倾倒在茶盏内 , 小心的递给秦心颜。
“咳咳……的确是我的错,不过,这女扮男装 , 还公然与人打架的,除了我秦心颜 , 整个阳城,想必,也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了,要认出来,也是不难。”秦心颜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
“郡主一向是真性情,阿秀佩服的紧。”阿秀浅笑盈盈,“若非郡主当日与昭和公主在陛下与太后的面前、据理力争,阿秀只怕还进不到珍阁楼这种好地方、谋得这份差事呢。所以 , 郡主有什么事情就请直说吧,不要将阿秀当外人,真的,不必与我客气。”
“那本郡主可就直说了,我娘前日,可是来委托姑娘做一整套玉的首饰?”秦心颜问。
“对,图纸还在这呢 , 等我忙完手上这一单 , 就立刻着实开始设计打造。”阿秀从身后的柜子里 , 拿出来了一张图纸。
“我此番掩人耳目的来 , 就是为了这件事。太后寿宴将至,秦王府年年都送这些个首饰,太后不腻 , 我都要腻了。而且这一回,似乎还有邻国的公主来贺寿 , 总不能被比了下去。”秦心颜单手托着下巴,紧皱着眉头,“阿秀姑娘蕙质兰心,更有一双巧手,可否给心颜出个主意,该送怎样的寿礼,才能够出彩?”
“郡主的要求,可否说的具体些?”阿秀将图纸收了起来。
秦心颜站起身来,推开外面的窗户,道:“看天边的那朵云 , 从这里看过去,是一匹马,而我刚才在楼下的时候见到它,却更像是一座山,所以我希望,有一件东西,既能够烘托出寿宴的这个主题 , 又要东西南北皆相异 , 远近高低各不同。无需太过奢华 , 更要注重的是妙思巧心。”
阿秀拿笔一一记下 , 听到那句‘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时候,笔顿了一顿,若有所思。
“秀姑娘 , 可是已经有想法了?”秦心颜见她的神色有异。
“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东西,是出产于南疆的奇珍石 , 因为它的质地比其他石头更为软,所以可以随意打造成您想要的形状,若是要为寿宴所用,将它做成一个巨型的‘寿’字即可,然后再以精致雕刻好的玉石来装饰它周围。站立于它前面看,是一个形状类似于玉的纹理物,而居于高台上看,便是一个放大版的‘寿’字。”阿秀轻轻比划着,说道。
“我只是突发奇想了一下 , 竟不想,这世间真有这般好东西,秀姑娘您可知道,要在哪里去寻这好东西?”秦心颜双眼放光,说道。
“寻怕是短时间内寻不到了,之前百贵坊刚开了一场这东西的拍卖会,若是郡主您早些来 , 阿秀定然倾尽全力将它弄来 , 只是现在 , 已经被官小侯爷高价买走了 , 官小侯爷向来不与人打交道,阿秀怕是无能为力了。”阿秀说着,有些遗憾。
“若我能弄来那东西 , 秀姑娘可有把握,做出我想要的样子?”秦心颜问。
“阿秀不敢夸海口 , 但是这雕刻之功,阳城内目前胜得过阿秀的,还未出生,故而郡主可有放心的将差事交给阿秀。”阿秀道,拿过一张纸,便画起了草图。
片刻功夫,便画好了,秦心颜拿起纸,一看便笑了 , 握住阿秀的手“还是秀姑娘懂我。”
“能为秦王府做事,是阿秀的荣幸。”阿秀笑。
“那就请秀姑娘等我好消息了,不管那小侯爷是圆的扁的,我都要让他把这石头,给我吐出来。”秦心颜迈着大步,便要出门,却被阿秀叫住。
秦心颜纳闷道:“秀姑娘,不知还有何事指教?”
阿秀笑着走过来 , 将秦心颜歪了的小胡子 , 重新贴正了 , 柔声开口:“郡主您下次还是不要此番装扮了 , 颇有几分欲盖弥彰之感。”
秦心颜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心颜谨记秀姑娘教诲,先告辞了。”
“慢走。”阿秀好听的声音传过来,秦心颜再次回头 , 拱手行礼。
“公子,别看了 , 门都关上了!”眉若拍了一下秦心颜的袖子,打趣道。
秦心颜白了眉若一眼,有些恼:“我说你这丫头,青天白日的在想什么呢,你在府里头一副高冷的模样,竟不晓得你跟绿荷那丫头一样,脑袋里竟是这般丰富多彩。我让你做的事情,做好了没?”
眉若凑近秦心颜的耳边,压低声音道:“郡主,我可是一直站在门外听呢 , 都打听清楚了,兵部侍郎安大人他要打造的那一对麒麟金的镯子,是为了向您提亲所准备的礼物。”
“哦,还有呢?”秦心颜问。
“什么?眉若不明白郡主所指为何?”眉若一脸懵呆,愣在当场,挠着头,不知所措。
“哎 , 我说你 , 办事情 , 竟也跟绿荷那丫头一般 , 找不准重点了么,我当然知道那镯子的用处,我让你打听的是玫瑰玉的首饰的用处。哎 , 也罢,时候不早了 , 回府!”秦心颜拂袖而去。
眉若见状,慌忙跟了过去,说道:“公子,等等我……”
等到秦心颜回到府里头的时候,恰好赶上了晚膳,但她满门心思都搁在了那南疆的奇珍石上,便草草地扒了饭,就离了饭桌。
“绿荷,你让王管家来找我一下。”秦心颜拿帕子擦着嘴巴,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