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心颜与秦婉清四处张望的时候,反应快的法琴见状,指了一下方向:“这边。”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瞧了过去,只见一个颀长身形的男子,比一般的男子都要高上一些,躺在炕上,昏迷着 , 从侧脸就已经可以看得出来 , 他轮廓姣好 , 长相不凡 , 头发褐棕色,带着一点天然的自然卷,秦心颜顺带看了一下周围的七八个人 , 只有黑岭一人是黑发,莫非他们不是万历人?
越走近,越觉得那躺着的人好看 , 那长长的睫毛,宛若两把小扇子,白如玉的脸上,现在因为发热而染上了一层胭脂的颜色,更是俊美。秦婉清的手,搭上了他的脉,一下就皱紧了眉。
“怎么了,大夫?”黑岭开口问道。
“很严重,不过我会尽力一试。”秦婉清打开她的医药箱 , 便不再说话,而是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她的救治。
整个世界都仿若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婉清的身上,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是极轻的,若非秦婉清的心理素质过人 , 这种强行变紧张的气氛 , 一下就容易让医者乱了分寸 , 比如旁边那个大夫 , 就已经有些哆嗦。
半个时辰很漫长的过去了,秦婉清停下来手上的动作,秦心颜这才走过去帮忙 , 法琴问道:“请问大夫,我家主子怎么样了?”
“已经无大碍了,只是他现在心气不稳 , 气血上涌,所以身体还有些发热,切记,等他醒过来以后,一定要记得,让他平稳心态。”秦婉清道,“我一会给你写个药方,你去抓药然后回来煎,热水与凉水交替冲服 , 一日喝两次。”
“谢谢大夫。”黑岭开口道。
敏锐的法琴听到了凉水跟热水,纳闷道:“从未用过这种交替冲服的方式,不知大夫可否为在下解惑?”
“你会困惑实属正常,一般都不会用此法。是这样的,我把脉的时候,发觉他气血上涌、发热的厉害,我不知道他之前身体遭受过什么,但他体内有着两种力量 , 一冷一热 , 不相上下 , 都在互相挤压、冲撞 , 想要释放出来。这位公子武功高强,在正常健康的身体状况下,是能够驾驭操控这两种力量的 , 但是,他现在经历了大出血 , 体内的驾驭平衡的能变弱,而就算已经止住了血,要恢复元气,还是需要大量补血的。给你开的都是当归、枣戎一类的大补血药,但是冲服的时候,因为要顾及他体内的特殊因素,所以就建议你选用这样的一种冲服方式,能够最快的让他康复。”秦婉清耐心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 , 谢谢大夫。”好奇宝宝法琴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拿过药方,仔细的看过,然后递给秦婉清一锭金子“这是诊金。”
“这太多了。”秦婉清推辞。
“收下吧,不收他们不安心的,你就当这是封口费。”秦心颜将金子塞回到秦婉清的手上,凑近她的耳边 , 压低声音道:“你打碎的那几瓶 , 没有钱,太医院那些老家伙会放过你吗?”
秦婉清点头 , 将金子收了下来“那 , 告辞了。”
“大夫,哦不,姑娘 , 现在还是深夜,天寒地冻的 , 不安全,不如你明日清晨再上路吧。”黑岭开口道。
“上路不安全,难道跟你们这些带着兵器的陌生男人、待在这里度过这风雪夜,就安全了吗?”秦心颜挑眉。
“姑娘不要误会,我们带兵器只是一种习惯……”黑岭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解释起来都觉得别扭,完全没办法自圆其说。他们是出来找人的,不是出来杀人的 , 但却被人伏击,所以才伤成了这样。不过,四处是血,人手一把刀,不是山贼就是土匪的感觉,确实会很让人觉得可疑。
“告辞。”秦婉清笑了笑,按住秦心颜的手 , 示意她不要再打趣人家、给人家留点面子 , 然后朝外走去。
“后会有期。”法琴也礼貌的笑了笑 ,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 跟自己这一队人一起上路,也确实不搭。不过,看那个医女的药箱里 , 都是一些名贵的药材,上好的银针 , 非富即贵,说不定对我们寻找子铭公主有帮助。有缘分的话,还会再相见的。
……………
“阿嚏!”秦心颜突然打了个喷嚏。
秦婉清看了她一眼,将她那巨大的貂皮帽子给戴正,将两边的也给它放了下来,捂住她的耳朵:“别人好心留你、你要拒绝,现在倒是知道冷,在这冰天雪地里面打哆嗦。”
“亲爱的,你能不能有一点安全意识 , 那是九个男人诶!虽然受了伤,但是对付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绵羊,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三更半夜怪我咯,明明是你一直在医馆帮忙,治那些手脚上的冻疮。”秦心颜说着,“关心你,你倒还不乐意了。”
“郡主 , 我错了。”秦婉清笑 , 一手揽上了秦心颜的肩膀 , “婉清这不是相信郡主您的能力吗?您可是一打十的万历第一女将啊 , 那九个小毛贼,何足挂齿啊!婉清是不会功夫,但是谁让婉清命好 , 有郡主您为我保驾护航啊。”
“哟,这人当了官 , 就是不一样啊,巴结奉承的话,说的那叫一个溜。好吧,那既然你这么认真诚恳的认错,本郡主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阿嚏!”秦心颜霸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喷嚏给打断了,一下就怂了不少,引得秦婉清大笑。
“别笑了 , 不然这方圆几里外的猛兽都被你给引出来了。”秦心颜瞥了她一眼,擦了擦鼻涕。
“好,说正事。”秦婉清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天气尤其恶劣,冻疮病人那是越来越多了,总不能一直靠我偷偷摸摸的拿药给他们吧。而且,我觉得 , 我现在已经被朱院判那老头给盯上了 , 他要是去陛下面前告我一状 , 我这女医可就不要再当了。”
“那不然 , 本郡主斥巨资赞助你买药?阳城东街你也知道,跟西苑、南城可不一样,大多都是穷困人家 , 别说买药膏这种精致的成品了,就是买药材都成问题。”秦心颜问。
“钱确实是一方面的问题 , 但是主要是药膏的库存问题,现在很明显是供不应求,如果只能靠‘买’这一个方式,那阳城的药铺又要全部缺货了。就像刚才那些人买伤药与止血药一样,分明是有人恶意垄断的结果,这不仅会害的正常的药铺做不成生意,还使得药膏的价格上涨,那就别说东街人民了,就是西苑的人民 , 也会买不起药了。”秦婉清分析道。
“那不如我们自己做?”秦心颜提出新想法。
秦婉清慌忙伸手捂住了秦心颜的嘴:“我的郡主祖宗,这话可说不得,做药那可是制药司的专利,万历有律,非官方的擅自制药,一律斩立决。”
“这倒很棘手,不过 ,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 既然决心救人 , 那就不要畏惧 , 这事交给我了。”秦心颜眨巴着眼睛,拉起秦婉清,向前走“再向前走一公里 , 就有驿站,算算时辰 , 那里已经开始营业了,到时候就有车马了,直接送我们到宫城前。摊上你这么一个好心到连马车都借给别人的主,我可真……阿嚏!”
“心颜,你总是把功德推到别人身上,其实谁都知道,和惠郡主是天底下最好心善良的‘活菩萨’!”秦婉清眉眼弯弯,笑着在雪地里转圈圈,伸出手,触碰到飘飞的雪花儿 , 对着秦心颜猛地一吹。
扑面而来的雪花儿,在隐隐约约的月色之下,透出几分晶莹,白茫茫的一片,簌簌落下,悄无声息的掩盖了大地。
秦心颜抬起头,看见那嵌着许多晶莹的星星 , 在皑皑大地 , 撒下银色的光辉。秦婉清两手心都有雪 , 一边旋转 , 一边挥洒。
美人配美景,总是那么的让人忍不住遐想翩跹,秦心颜看着她 , 好似被感染了一般,倒也笑了出声。抓起一把雪 , 就直接扔向了秦婉清,原本正在赏景的美人儿,一秒变脱兔,尖叫着。然后也开始跟汉子一样,一把捞起雪,揉成一个大雪球,丢向秦心颜。
“哎,我躲!”秦心颜一个快速转身,雪球掉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 化整为零,成为了碎雪花儿,秦心颜朝着秦婉清勾了勾手:“再来!”
“哼,别得瑟。”秦婉清嘟起嘴,继续弯腰揉雪球,但却被秦心颜抛过去的球给砸中,又一次惊叫出声:“啊!好凉!”
“你好笨。”秦心颜笑,然后在秦婉清正要发怒的时候,拔腿就跑。
“你给我等着!”秦婉清一把抱起五六个雪球 , 追了上去 , 丢炸药包一样 , 一个一个的砸。
秦心颜整个人 , 从头白到了脚,一下跑的更快了……
“秦心颜,你有本事别跑!”秦婉清抓起医药箱的背带,玩心大发。
山间雪地上 , 回荡着两个姑娘银铃般的笑声,枝桠轻晃 , 盎然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