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一个长舌妇一样、去跟这么多的外人诉诸我的丑事!还不是因为你们逼人太甚!张将军你既称这是我跟贵公子之间的私事,那心颜可就问一句,见过你们这么公报私仇的吗?公然的在京兆尹府诬陷我参与了陈嘉怡杀人一案,还口口声声的指认我形迹可疑不说,在我正在救苦、救难、救百姓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要将我扭送官府说我擅自开制药坊、欺君罔上。这桩桩件件,都是把我往死路上面逼!这哪里是私事处理的态度 , 分明就是巴不得事情越闹越大 , 让我秦心颜再无翻身之机!现在倒好 , 牵扯到了贵公子强掳民女的丑事 , 又开始跟我谈、想要私下了了吗?你们不觉得,你们很过分、你们很可笑吗?!”秦心颜说道最后,一张小脸通红 , 咳嗽了起来。
上官安奇慌忙走过来轻抚她的后背,无视旁的人异样的眼光 , 给秦心颜端了一杯茶过去。
纵然妙昀儿心中对秦无惑的仇敌秦心颜真的没有什么好感,可如今,却也都不得不为她来喝这一声彩,这气度,这黑心,这表演,这言语攻击,完完全全超越了所有人,压住了原本想要将强掳一事歪曲成二人早有私情的风月之事……
妙昀儿一边想着,突然看见秦心颜用力的瞪了她一眼 , 立刻明白过来,向前一步,扑通跪在地上,哀泣一声道:“陛下,请为民女做主啊!民主今日原本只是去秦王府送药的,但却被人麻袋一套、绳子一绑,就被抓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 幸亏和惠郡主她及时赶到 , 不然民女,民女就被张程程给……”
妙昀儿整个人也是格外的激动 , 声音尖利 , 甚至还带着几分凄厉,几分委屈,让人忍不住心尖发寒 , 似乎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一般,一下子浸透了冰冷 , 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张程程就知道秦心颜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加大火力、全力攻击,才会一直克制自己的脾气,生怕自己又因为动怒,而失去理智,而掉进她给自己挖的坑里面去。但现在,他想说话的时候,却也不能了。
他整个人都被绑的严严实实,他的手几乎死死的掐入了手心 , 可因为绳子实在太过坚固了,他根本没办法行动,否则,他早就已经冲上去一剑砍了秦心颜,还由得她这样胡言乱语一通!他扭头,愤怒到了极点:“秦心颜,你够了 , 你不要再满口胡言乱语了!谁跟你有这么多的恩怨 , 还公报私仇,你不要自己臆想了行不行!”
而他的父亲张将军 , 则不得已压下心头愤怒 , 大呼冤枉,扑跪在地上,仰着脖子 , 然后又拼命的叩头,望着皇帝 , 那满眼的期盼与哀伤,丝毫不亚于妙昀儿:“陛下,这只是这两个丫头的一面之辞,陛下,您越知道,这孩子素来心胸狭窄逼仄,世人以孝为先,以长为先,陛下以德治国 , 我家程程虽然算不上秦心颜的亲长,但也曾与她共敌军、共战沙场,也算是半个前辈,头一遭见有人大庭广众之下数落长辈,顺带的连臣也一起被……臣,臣不知为何他对臣一家有这颇多怨恨,原也不想与她一柔弱女子去斗什么口舌 , 只是她说得 , 这也太不堪了 , 陛下,您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啊!”
一顶目无尊长、不仁不义的帽子扣下来 , 压得人几乎喘不过去,但是秦心颜却丝毫不在意他所言,冷笑一声 , 开口道:“陛下,心颜当然知道要敬重尊长 , 敬爱前辈!心颜每每见到张将军您跟张太公,都是格外有礼的。反而观之,张程程见到我爹,却是从未行过礼、问过安的,有的时候甚至还对我爹视而不见。论军衔,他张程程不若我爹,论军功,他张程程更是望尘莫及,论尊号 , 我爹爹是万历的战神,镇国将军,你张家还未得过此殊荣吧。
请问一句,张程程他几时候对我爹有过一丝一毫的尊重吗?他连陛下的亲弟弟都不放在眼中,是不是连陛下,在他心中的分量,也是微之甚微呢?试问 , 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德的人 , 向我提亲 , 我为何要答应呢?我不答应,难道就是他强掳民女的理由了吗?!”
秦心颜话音一落 , 张老爷子已怒到极至,脸色涨得通红,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 , 若非被扶住,早就栽倒在地了!
张将军怒声道:“胡说八道!我看你年幼识浅,不忍多责 , 不想你却是满口谎言,诬我儿至此,而且你说了半天,都是人身攻击,秦心颜你少转移话题了……”
秦心颜看都不看他一眼,大声道,“陛下,凡事有因必有果,正因为心颜跟张程程之间的嫌隙已生、私怨甚多,才会出现今日这件丑闻!今日的事实 , 已经很明显了,心颜原本约的是妙昀儿,商谈一下药品的事宜,而张程程是原本想要掳走心颜以侮辱清白、报他的私仇,谁知阴差阳错之下,竟然错掳成了我的朋友妙昀儿。若非官小侯爷反应够快,心颜带着陈大人赶来的及时 , 妙昀儿的清白早已被毁 , 而妙昀儿是个刚烈的女子 , 若一朝受辱 , 她绝不会苟活,所以说,若是迟了一步,妙昀儿她就死了!
不止如此 , 心颜没记错的话,张程程他明明被陛下责令闭门思过 , 他却出门晃荡,这还不止,还强掳民女,想要侮辱,以泄私愤。陛下,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了,而是国事了!他欺君罔上、抗旨不尊,藐视天威啊陛下!”
张将军没想到秦心颜竟然能如此利嘴,三两句就将事情给复杂化,还戳到了陛下难以容忍的点上头 , 立刻道:“秦心颜!张程程是否有罪,陛下心中自然有数,怎么轮得到你在这里插嘴!”
秦心颜看着他,慢慢道:“张将军,您再如何的巧舌如簧,机敏过人,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世上公理的!陛下自登基以来 , 开疆拓土 , 励精图治 , 兢兢业业 , 兴修水利,造福百姓,乃是一代名君。可是有其君 , 不该有其臣吗?你张家世代军宦,身居要职 , 忝居将军之位,却不念军中之谊,为一己之私,设此奸诈之谋,败坏女子名声,陷我于身败名裂之地!
张将军您纵子行凶不说,更玩弄陛下于股掌之间,您连最起码的“忠”都不明白、也都做不到,又有何资格在这里对心颜“敦敦教导”呢?!先为臣,后为人的道理 , 你竟还不懂!你包庇自己的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心颜,戏弄陛下,你真的让心颜觉得很失望!”
皇帝的脸,此刻看起来喜怒无辨,一双眸子已经寒意浸染,下嘴唇紧紧的贴合着上嘴唇,柳筱淑一看 , 就知道圣上已是恼怒了。
很显然 , 张程程的作为,现在已经超了他的底线!
但是 , 不怕死的张程程 , 却在这个时候,腾地一下子朝着秦心颜跳过去了,声音里面的怒意几乎要冲破屋顶:“秦心颜 , 你信口雌黄!满口胡言乱语!你这是诬陷!我何曾玩弄过陛下,我爹又何曾包庇过我 , 我,我只是——”他说不下去了,的确,现如今,此刻的他,本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头闭门思过,可他却因为气不过秦心颜嫌弃他、不想嫁给他,而出去搞了这么一出,结果还被人给捉了个先行 , 还证据确凿,无言反驳!
陈遇白立刻怒喝道:“陛下面前,你这罪人简直放肆!你还不跪下!”
张程程却执意不顾,只用一双眼睛吃人一样地瞪着秦心颜。
“张公子,你只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想要证据对吗,好 , 本郡主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秦心颜沉声开口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恰好合理的解释给你圆场。妙昀儿她大半年前因为跟秦无惑争吵 , 所以她一气之下离开了万历 , 前几日才回到的阳城。试问 , 半年前她心里只有秦无惑一人,你跟她这段时间并未见面,为何她才刚回来几日,就跟你这个只略微谋过一次面的“陌生男子”情愫暗生、两情相悦了呢?
你当在场的诸位 , 都是出生的时候头被压过的脑瘫儿童吗?!当时那个小厮、赶车的马车夫、甚至于是你张家的二十余名护卫,那可都是亲眼得见妙昀儿上了你家的马车 , 马车内还掉下了一只耳环,那可是秦无惑赠给她的,天底下仅此一对,她想来也是无比的珍视的。若非她当时正处于情非得已、身不由己的状况,又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你的车上呢!”
耳环……
妙昀儿不由失语,秦心颜这女人真的太恐怖了,连这么小的细节都算计到了,难怪之前还纳闷上官安奇是不是有什么变态的癖好,不然为何一定要她自摘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