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没想到王妃她会突然来此一问,绿荷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开口道:“嗯,没啥事,就是陈大人他一个人值班,寂寞,想找人聊一聊天。”因为她正啃着鸭腿 ,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了起来。
秦王妃见绿荷一双眸子真挚 , 语气也很平稳 , 虽然这个大胃的姑娘 , 也没忘记吃,便当她说得都是真的。而且,也确实没有听到什么命案相关的消息 , 不由放了心,笑道:“哟 , 真没看出来,这陈大人年纪轻轻的,倒也是这么一个缺爱的年轻人。”
“咳咳,”绿荷听了这话,险些哽住。
“哎,你这孩子,吃这么急做什么。这些呢,就是给你简单的来垫个肚子,一会晚些时候的年夜饭 , 那好吃的都会摆上来,不着急。你慢慢吃,来,喝点水。”秦王妃说着,端来一碗水。
“王妃,我自己来就行了,您都忙活这么久了 , 好好歇着 , 让那些嬷嬷们去忙就好了。”绿荷说着 , 赶紧扶着秦王妃坐下来。
“现在 , 新来的那些嬷嬷们,都笨手笨脚的,还没有老王用的顺手。”秦王妃坐了下来 , 一边拿帕子擦着手,“前年眉若还在的时候 , 那可是效率的紧,早早的就忙完了,哪哪像现在这样,这个点还在收拾……”
绿荷闻言,眸光黯淡了下去,抿紧了唇。
“你看我这记性,明知道你跟眉若她情谊深,我却还在你面前说这个……”秦王妃看向绿荷,有些抱歉,握住绿荷的手。
“无妨 , 王妃言重了,是绿荷不好,办事效率不高,能力不够,才不能为王妃您分忧解难。”绿荷说着,看向王妃,她眸中流露出的温柔 , 让自己想起了死去的娘亲 , 莫名的觉得很温暖。眉若 , 你虽然现在不跟我们在一起 , 但是,这里的人,无一不是在想着你念着你 , 就算是郡主,她肯定也已经后悔了 , 只是,她一向嘴硬。
眉若,犯了错不怕,只要潜心悔改,一切都不是事儿。郡主当日赶走你,也是心痛不已的。等到你觉得你应该回来王府的那一刻,秦王府上下,每一个人,都会以最好的姿态、最温暖的怀抱来迎接你的。
“哟 , 我们的绿荷丫头,好像长大了不少。”秦心颜恰在此时走了进来,手上还抓着一个战利品——从上官安奇手里夺过来的大鸡腿。
“心颜,安奇呢?”秦王妃问。
“娘啊,你胳膊肘往外拐,你女儿这么大一个人在你面前,你视而不见 , 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闲杂人等。”秦心颜大口啃着鸡腿 , 顺手去对面拿了一罐孜然 , 撒在上面 , 开口说道:“闲杂人等偷的鸡腿,被我给夺回来了。”
秦王妃哭笑不得:“那,安奇,不是又被你打成几级残废了?”
“……”绿荷猝不及防哽住了 , 原本以为,秦王妃会出言关心官小侯爷 , 却不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秦王妃也是个腹黑的女银昂……
“没那么惨,他也就满脸的油,满头满脸的都是鸡肉。”秦心颜忍俊不禁,想起他那模样,就忍不住再啃了一口鸡腿,这可是来之不易的战利品,这要一个不慎输了 , 那油腻腻、狼狈不已的人,那可就是本郡主了。
“哈哈哈哈。”秦王妃毫不客气的、爆发出了清亮爽朗的笑声。
“……”绿荷默,觉得这个世界太复杂,我不懂,还是继续跟美食战斗比较好。
“对了,老王,那谁洗好没?”秦心颜搁下鸡腿 , 对着门外招了招手。
“好了 , 郡主!”老王会意 , 将上官安奇给领了进来。
已经洗去污垢与油腻的上官安奇 , 换上了一身新衣,月白色的衣袍,格外的衬肤色 , 他那一张俊脸,本就美得不可方物 , 这样一下,看起来倒是更美了。
洗净铅华后,上官安奇仿佛又有着别样的风韵与神采。
“妖孽!”秦心颜忍不住的哼了一哼。
“安奇给王妃请安,问王妃安,今夜可否在贵处蹭一蹭饭?”上官安奇倒是直接,一来就表明心中所想。
“当然可以,今日晓凯不回来,我还觉得家里冷清呢。”秦王妃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 而且也只有上官安奇他在的时候,秦心颜才会重新变回小时候那个疯且伶俐的模样。既然刘家公子无法对上心颜的眼,那这一位,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吧。
“谢王妃恩典。”上官安奇乖巧回话,顺便卖了个萌。
“娘……”秦心颜满眼的不情愿,这年夜饭不是别的饭,这可是家宴 , 家中不论身份、不论老幼 , 都会出席。之前自己还跟陈家订着亲的时候 , 爹娘连陈寰之都不曾请过 , 说是不请外人,怎么这会子,倒是对上官安奇破例了……
“人多也好热闹热闹,心颜 , 你害的人家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也该请人吃一顿饭 , 压压惊,这才显得我们家不失了礼数。”秦王妃认真的开口。
“好吧。”秦心颜看了一眼兴高采烈、嘚瑟无比的上官安奇,扁了扁嘴。
“郡主,你心里明明是偷着乐的,面上就不要摆出一副吃了黄连的模样了。”绿荷压低声音,凑近秦心颜。
“嘿嘿”秦心颜挤出一抹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绿荷一个暴栗:“去!你这丫头在胡乱说些什么,谁稀罕他来!”
“郡主,你终有一日会认清楚自己的心的。”绿荷捂住头 , 嘟起了嘴。
……………
陈府,虽然都是一脉,但是从商的陈铮,与这位仕途一路通畅、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陈国师,却只是远到不行的远亲。就算祖上有什么联系,但到了陈寰之这一辈,也已经基本没有任何的联系了。陈寰之的家在阳城西苑的最南边 , 而陈国师所得之陛下御赐的宅邸 , 却是在最繁华北边。
别说跟他家有联系的陈寰之 , 都跟陈嘉怡不认识 , 别的人就更不会知道陈国师家的事情了。
国师之女陈嘉怡,杀人入狱的这件事情,陈遇白虽无刻意的封锁消息 , 但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陈国师是个脾气有些急躁的人 , 今日是除夕夜,左等右等,也等不回来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些着急了,便命人出去找。
在这个时候,秦无惑上门了。
“国师大人,本宫知道令爱的下落。”秦无惑开门见山。
“太子殿下,嘉怡她去哪里了?”陈国师宛若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盏灯,慌忙问秦无惑。
“今日百花楼的花魁演出 , 她听说官小侯爷会去捧场,她就女扮男装买通了小厮混进去了,本宫知道,嘉怡性子比较冲动,去那种地方,本宫也不大放心,便也跟着进去了。前面都还好 , 但是后来 , 表演结束之后 , 里头喧闹不已 , 乱作一团,本宫想叫嘉怡一道走,却没有得到回应。往前一看 , 却见那花魁死在了嘉怡的剑下,而官小侯爷站在不远处 , 指认嘉怡是杀人凶手。”秦无惑这话说得那是饱含深意,不止把自己给摘清了,顺便还隐晦的阴了上官安奇一把。
“不可能,嘉怡不会武,别说是用剑了,她连刀子都不会使。这一定是有人强行栽赃,嘉怡她现在人在何处?”陈国师皱着眉,触及爱女,一向淡定冷情的他 , 这一下也开始有些不安。
“据本宫的人回报,嘉怡被京兆尹陈遇白抓走了,他办事风火效率,当即升了堂审理案件,传了人证,定了罪。”秦无惑道。
“什么!陈遇白他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就凭那些贱民的话 , 就定了我女儿的罪?!”陈国师怒拍桌案 , “嘉怡心地善良 , 从不杀生 , 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陈遇白他枉为人称作青天,竟然连这种案子都不好好判!”
“据说,陈遇白也是犹疑的 , 还让嘉怡解释,但传了人证之后 , 陈遇白也渐渐的倒向了秦心颜、上官安奇一边。本宫只恨自己当时没能够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然也能去京兆尹给嘉怡作证的。嘉怡柔柔弱弱的,还举剑杀人?这谁信啊!”秦无惑说着,双手抱头,一副懊恼的模样。
不待陈国师继续说什么,秦无惑又道:“听说,仵作查验,那杀人的剑上面还淬了毒,陈遇白一下就相信了嘉怡杀人 , 加上那剑柄上,还刻着嘉怡的名字。辩无可辩,铁证如山,一下就给定了罪,收了监。”
“什么?淬了毒?剑上面还刻着嘉怡的名字?”陈国师气的青筋暴起,有些站不稳:“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嘉怡今日出门都是临时起意 , 又怎么可能有心思、有时间去布置这些。陈遇白 , 你不能这样冤枉了我女儿 , 来人,去京兆尹!”
“国师息怒……”秦无惑慌忙拉住陈国师 , “现在已经夜深,京兆尹应是没人,还是明日再找陈遇白问个清楚 , 凭什么上官安奇指认嘉怡,他就偏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