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羽涵惊怒,觉得五脏六腑又痛起来。痛得胸口发闷,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楚封马上在她身边蹲下,摸了摸她的脉搏,对阿语说:“马上送她回去 , 子弹必须取出来 , 再不止血 , 会有性命之攸。”
阿语不敢耽误,对纳兰羽涵说了声:“三刹,得罪了。”
然后马上横抱起纳兰羽涵,朝外面跑出去。
纳兰羽涵知道一刹的命令,就等同于刹主之命,谁也不能违抗。
楚封,为什么你会这么意舒晚?是因为先生的命令,还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
舒晚 , 她竟然是你夸赞过的唯一一个女人。
你甚至不惜违抗老刹主的命令 , 也要保下她。
“一刹,我不明白!既然费尽心思要抓他们,为什么现在又要放她们走?”纳兰羽涵不甘心地看着舒晚和路见琛,直至被阿语抱出了很远很远。
楚封站起来,看了一眼舒晚。
我也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次放过了龙焰,以后想要杀他,会很难很难。
而且,违抗了老刹主的命令,先生他一定会受到非常可怕的惩罚。
楚封神情有些复杂 , 对剩下的人说:“都退吧。”
不一会,人就走得干干净净的。
楚封也转身走了。
舒晚还陷在这场巨大的变故中,回不过神来。
等所有人都走完后,她摸索着找到手机,打电话给阿迦求救后 , 又马上背起路见琛 , 艰难地朝外面走出去。
很快 , 应容和就带着一众手下赶了过来。
他身后浩浩荡荡跟着救护车,以及一群救护人员。
“三少!”
应容和本来还心存侥幸,以三少的武功,应该没人能伤到他的。
可是,路见琛现在浑身是血,他毫无生息的样子让应容和大惊失色。
冲过去把路见琛接过,然后快速地放在担架抬上车。
舒晚来来回回地在众人里面寻找 , 却看不到阿迦的影子。
不见他。
她原本只是怀疑 , 可现在她找不到阿迦,于是她的心凉了大半截。
阿迦他,竟然真的没有来。
见舒晚似乎不死心在人群里找寻什么,应容和看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三少就不会陷进这样的危险当中。
但看现在的情景,又似乎是舒晚救了三少。
他说:“快点上车吧,三少的情况很严重。必须马上赶去医院。”
舒晚恍然回神,赶紧跟着上了车。
在车上,应容和还是忍不住问她:“你有没有受伤?”
舒晚摇摇头,没有吭声。
她在想阿迦和楚封的关系 , 在想楚封和陆云海的关系。
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迦他,背叛三少了吗?
应容和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再多问。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向前飞奔,很快赶到了医院,然后路见琛直接被推进了急救室。
早就等候在急救室的欧阳医生,立刻让护士给路见琛的伤口进行消毒处理 , 他要马上给他进行抢救。
舒晚还在紧紧握住路见琛的手。
欧阳医生于是礼貌地说:“三少夫人 , 请你先出去。我们要先给三少给一个全身检查。”
舒晚这才放开手 , 走出了急救室。
这时,路老爷子,路源,甚至谢清铃都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阿琛他没事吧?”路老爷子向来沉稳冷静,可是在电话里听了应容和的话后,都不由得慌了神。
看到舒晚低着头,浑身是血地站在一旁 , 又是一惊:“小舒,你怎么样?怎么身上这么多血?快让医生来看看!”
舒晚抬起头看着路老爷子 , 满眼地凄惶:“爷爷,我没事,我衣服上都是三少的血。”
路老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马上担忧着急救室里的路见琛。
“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问应容和,“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应容和说:“伤三少的是谁暂时还不知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但害三少出事的人,我却知道是谁。”
他说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舒晚。
老爷子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舒晚。
舒晚说:“爷爷,你打我骂我吧 , 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三少。”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应容和就对她说了路见琛出事的原因。
她震惊,悔痛,难过 , 悲伤 , 所有的情绪统统涌向她。
知道三少为了她 , 连命都不要。她却一丝丝欢喜也没有,她宁愿三少不爱她,宁愿三少不要管她死活。
也不要看到他昏迷伤重的样子。
她恨不得有人来打她,骂她。
杀了她都行,只要能换来三少没事。
“如果不是我任性,如果我没有离开三少,就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三少他就不会中计 , 就不会受伤 , 是我害了他,我该死!”
舒晚语无伦次,但旁人都听出了个大概。
谢清铃马上尖着嗓门骂起来:“我就说你这个狐狸精托世的,只知道害人!我们路家娶了你这样的女人进门,简直是家门不幸!”
她不停叫骂着,专挑最难听最恶毒的话来骂。
舒晚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骂她吧,不管怎么骂都不过份。
是她害了三少。
路源始终没有说话。
对于这个儿子,他一直都是带着内疚负罪的感情来对待他。
日久年深的忏悔中,他对路见琛已经渐渐失去了亲情。
所剩的,不过是深深的内疚感。
内疚感向来只有冰冷与凉薄的温度。
但谢清玲这么吵嚷,实在让他心烦 , 不耐地说:“清玲!你小点声,这里是医院。”
谢清玲这才闭了嘴,但依然朝舒晚啐了一口:“你等着,如果阿琛出什么事,我们路家让你和舒家好看!”
路老爷子看着舒晚,他实在是太喜爱这个孙媳妇 , 不忍心责骂她。
最后只是沉重地叹息:“小舒,你实在是糊涂啊!”
“爷爷 , 我对不起三少 , 对不起你的期望。你打我骂我吧,是我不好,是我任性。”舒晚最怕看到这样的路爷爷,她宁愿他对她打骂一顿出气,也不要他这么伤心失望。
舒晚跪在了地上,除了这样,她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赔罪方法。
谢清玲瞄了她一眼 , 不屑地哼了一句:“就算你把地都跪穿了 , 我们路家都不会再原谅你的。”
“小舒,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路老爷子把她拉起来:“现在阿琛还生死不明,你也不要太自责。我只求他性命无忧。”
后来,萧静如也赶了过来,看到舒晚身上的血又被吓了一跳。
问清楚事情缘由后,抱着舒晚说:“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要保重身体。路三少这个人命硬得很,阎王不敢这么快把他收走的。”
舒晚沉默地听着,没有再说话。
她自然会耐心地等 , 如果三少出事,她也不会独活。
抢救经过漫长的十几个钟头,时间过去的越久,大家的呼吸就沉重一分。
连谢清玲这么咋呼的人,都不敢大力呼吸 , 生怕惹恼路源和路老爷子。
等到后来 , 她终于耐不下心来 , 借口要回去照顾小江睿,离开医院回了路家别墅。
但没有人在意她的去留,大家只关心那盏灯何时才能灭。
就在大家都绷着神经,几近崩溃的时候,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随着这盏灯灭,舒晚觉得自己的神经也随着一松,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她哽咽着声音 , 小声地哭出声来。因为压抑着不敢大声哭 , 她的绝望哭声听起来,就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
萧静如马上把舒晚扶了起来,轻声劝着:“先不要急,医生都还没有怎样呢。”
应容和也有些不忍,说:“还是先听听医生怎么说吧。”
欧阳医生走出来的时候,是由护士扶着走出来。
十几个钟头的抢救,耗费了欧阳医生大量的心志与精神。即使护士扶着他,脚步仍有些不稳。
路老爷子他们纷纷围过去,焦急地询问情况。
欧阳医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 说:“三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路老爷子皱着眉头问:“什么叫暂时?”
欧阳医生于是回答:“三少后背中了一刀,直插肺叶,伤到了呼吸系统。加上他的脑部受到重创,而且手臂中了一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更加不计其数。是以 , 能不能渡过危险期 , 要看他本人的意志了。”
舒晚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 几乎昏过去。
欧阳医生还在继续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即使能渡过危险保住了性命。但能不能醒过来,也是未知数。”
路源紧张地问:“那醒过来的几率,大不大?”
“这个说不准,依三少原本健康的身体来看,也许能马上醒过来。但他的神经似乎长期处于紧绷之中,也许会永远醒不过来。”
天旋地转,舒晚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什么叫永远醒不过来?
三少那样的人物,怎么能一辈子躺在病床上?
路源终于暴怒了 , 指着舒晚就骂:“你这个祸害 , 我现在就替阿琛作主,要与你舒家解除婚约,你以后不准再踏进路家大门半步!”
舒晚失魂落魄地,一句话也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