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再次对白叔和白嫂道谢,接下来开始忧心忡忡。她身上没带手机,联系不到师父他们来帮忙,更不敢随便报警,怕警察反而把这帮人引来了。
她守着路见琛 , 不断用湿毛巾给他额头降温。白嫂想来帮忙 , 但舒晚无论如何不肯离开半步。对于自己腿上的伤 , 舒晚也只是用块白布随便包扎了一下。
半夜的时候,路见琛终于醒过来,他看了眼四处陌生的环境,说了句话:“我们没死?”
舒晚立刻抓住他的手,又哭又笑,激动地说:“三少,你终于醒了!你没事了!”
路见琛想坐起来,发现肩膀疼痛难忍,头部也痛得几乎要爆炸一般。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 只是简单清理过。子弹还没有取出来 , 伤口已经开始发炎。
如果不尽快处理好,高烧会一直不退,于是路见琛让舒晚去找了把刀子来。
他让舒晚用火烧热刀子,把子弹取出来。舒晚吓得脸都白了,“三少,我不敢!”
“如果你想我死,就不要动手。”路见琛面无表情地说。
“三少,我下不了手,我害怕。”舒晚小时候虽然见过父母给病人动手术,但现在要她亲自动手 , 吓得手直抖。
“不要怕,动手!”路见琛抓住她的手,握着刀子狠狠地扎进伤口里。
舒晚白着一张脸,浑身都是汗。想到如果不取出子弹,三少会高烧不退 , 也许性命不保。她一咬牙 , 在心里说:“三少 ,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不离不弃。”
发完狠誓,她小心地划动刀子,把伤口划开一个小口子,最后终于把子弹取了出来。
给三少包扎好伤口后,她紧绷的神经一松 , 浑身虚脱 , 几乎晕了过去。
路见琛让她躺到床上来休息,舒晚躺在他身边,简单地说了一下被救的过程,她说:“还好遇到了白叔和白嫂这样的好人。”
“我会报答他们。”路见琛自负地说。在他高贵无比的内心深处,觉得别人救了他,是幸运。因为他会为此,付给他们一辈子也想象不到的财富。
白嫂和白叔二人听到了路见琛房间里的动静,起身进来,看到路见琛已然醒过来 , 欣慰地说:“总算是醒了。”
“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路见琛也不跟他们客套,直截了当地说:“我会报答你们,开个价,你们需要多少钱?”
白嫂和白叔二人愣住了,白叔反应过来后,气呼呼地问:“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救你们就是为了钱?”
“不然呢?”路见琛声音依然冷淡 , 舒晚囧囧有神 , 她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 , 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路见琛见她瞪自己,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干脆问白嫂二人:“我路见琛喜欢开门见山,如果我的言语有冒犯,你们见谅。但是,我说过会报答你们,你们说一声 , 只要我路见琛能办到 , 一定满足你们的任何要求。”
白叔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口气这么大的年轻人,气愤地哼了一句,不打算理会他。白嫂则打量着路见琛,突然说:“我儿子三年前丢了,你如果真的想报答我们,就帮我们把他找回来吧。”
路见琛询问了一下大致情况,说:“我从这里出去后,会派一些人 , 专门替你寻找儿子。如果他还活着,就一定能把他找出来,你们放心。”
本来白嫂只是随便说说,见他应承得这么慎重,已经绝望死寂的内心突然燃起希望 , 双眼殷切地看着路见琛:“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们把牙子找回来?”
这几年 , 白叔频繁出入老林 , 其实也是抱着渺小的希望,以微弱的力量寻找他们的骨肉。
多少个寒冷的夜晚,白嫂从梦里惊醒,担心牙子有没有受冻,又担心他肚子有没有饿了。
她一直坚信着牙子没有死,但三年多过去,牙子的音讯全无 , 让她渐渐死了心 , 只是每当夜静更深,就会忍不住地流泪不止。
后来路三少说到做到,出谷底后,立刻就派了一大帮人去寻找牙子,最终寻着蛛丝马迹,把牙子找了回来。那是后话。
等白叔夫妇出了房间后,路见琛才把疲惫表现出来,他搂着舒晚说:“我很累,睡一觉吧 , 有什么事等天亮再解决。”
这是舒晚第一次在清醒和正常的状态下,躺在三少的怀里。她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怕碰着三少的伤口。
但不一会,她发现三少那里似乎起了反应 , 赶紧换了个姿态 , 可发现还是不对劲 , 准备再翻身,路见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安静点!”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微微喘着气,舒晚吓了一跳,轻声问:“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
“你碰到这里了。”路见琛拉着舒晚的手,触碰他的身体。
伤成这样,竟然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舒晚的手迅速缩开,红着脸嗔到:“你太坏了!”
路见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容易脸红的女孩,心内更加撩起汹涌气血。
想到舒晚不顾一切为他档枪,还有她的誓死追随 , 硬如铁块的内心有些柔软。不由伸手摸摸女孩的脸 , 在她眉心上落下一个吻,轻声说:“谢谢你,爱上这么坏的我。”
这一刻来得太震撼了,舒晚震惊地看着三少,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么动人的情话来。
女孩瞪大眼睛的样子显得非常可爱,也取悦了路见琛,他无声地笑笑,把她搂得更紧一点,很快就入了梦。
他太累了。
而且身旁的气息这么温馨 , 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
舒晚还陷在三少可能已经爱上她的甜蜜中,在黑暗中细细地描绘三少精致的轮廓。
三少的眼睛又细又长,像狐狸似的勾人。他的眉毛很浓,眉心冷硬 , 但又薄薄地积着一层媚意 , 让人神魂颠倒。但他太容易发怒 , 常常让人不愿直视他藏满戾气的眼睛。他的鼻梁很挺,他的嘴唇很薄……
原来,自己对他所有的细节,竟然如此了如指掌,如此迷恋。
生死面前,所有的一切摩擦与矛盾,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她不再怪三少封杀舒氏集团,等回去后 , 她求一下他 , 相信他会放过舒家的。她不再去恐惧那些未知的命运,不再去想他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
突然觉得,不管三少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所有的一切,她统统都不愿再去思虑,她只在意这一刻。这一刻,三少搂她在怀,毫不设防。这一刻,三少似乎是爱她的。
她缩进三少的怀里 , 像个需要被保护的婴孩一般,终于也入了梦中。
在床上躺了三天,路见琛的烧完全退了,伤口也开始愈合,恢复了神气十足的状态。矜贵的三少嫌弃自己身上太脏了 , 要洗澡 , 要把身上的脏衣服换掉。
白叔拿来自己的一套衣服 ,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先生,我们村里的衣服多数都自己缝制,简陋得紧,你别嫌弃。”
路见琛接过衣服,倒没有说什么,还很有礼貌地说声谢谢。舒晚松了一口气,真担心他又拿出少爷的架子 , 说出些惊天雷语。
白嫂在旁边提醒:“三先生 , 我们这里的水都是村里自供的,时时会断水。你最好先用一个大桶囤桶水,再洗。”
因为舒晚一直对路见琛称三少,所以白嫂直接叫他三先生。
路见琛自小过着养尊处优的少爷生活,哪怕脱离家人的那些年,好歹也是在学校度过的,哪里见过这么原始的洗澡方式,自然没听进耳朵。开了水龙头,就直接往身上冲了。
舒晚一直守在洗澡房外 , 突然听到路见琛一声怒喝,她以为发生什么大事,赶紧冲了进来。看到光着身子浑身泡泡的三少,包扎伤口的布条也沾湿了,她大惊失色:“三少 ,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能让水碰到伤口?”
路见琛的脸比锅底还黑,他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会突然停水?”
“啊?”舒晚愣了一下 , 她虽然也过惯苦日子 , 但停水什么的,她还真没遇到过。突然想起白嫂的话来,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刚刚白嫂好像说过,让你先囤一桶水的。”
“去给我提一桶水进来,立即,马上!”路见琛的脸更黑了,这种遭遇实在太丢人了 , 他朝舒晚咆哮:“我要你一分钟内 , 马上提水进来。”
舒晚赶紧出去寻找水源,问过白嫂后,在后院的水井提了一桶水进去给三少。刚要转身出去,被三少叫住,“舒晚,你来帮我洗。”
“凭什么?为什么?”她下意识就拒绝。
“就凭你是我的女人,还有,你不是说不能碰到伤口吗?快点过来。”路见琛用他一贯的语气,命令道。
“好吧。”舒晚走过去 , 磨蹭了一会,才拿起毛巾,慢慢给他擦着身。想到堂堂路家三少,竟然落得洗澡停水的地步,又有些好笑 , 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路见琛突然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你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