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什么，要把房子卖了？”
苏小扬拔高的音调如同一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 , 瞬间激起千层浪。
苏小爱也是瞪大了眼睛 , 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刚才 , 她们的母亲，沈柔 , 将她们召到跟前 , 特别慎重地说，要将她们所住的这栋别墅卖掉。
不是抵押 , 是直接卖。
沈柔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过，如果不是完全没办法，她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之前苏辙海对这栋房子虎视眈眈的时候，她挡了多少次都没有松口。
胸口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着 , 沈柔就连叹气都有些气短，她轻轻吐出一口 , 而后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年轻姑娘 , 特别是苏小爱，她的目光在她忧虑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秒。
“现在公司资金链出了一些问题，不过可喜的是巴黎那个项目已经谈下来了。只要资金到位，我们能挺过去的。你们两个也不用太担心，只是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沈柔的语气十分温柔，她并没有将苏氏恶劣的资金环境全部告诉两姐妹，她也是有计划的，贷不到款，就自己生钱。只要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 苏氏就能争取到一定的缓和时间。
然而，她说要动房子的瞬间 , 苏小爱和苏小扬霎时便意识到苏氏的真实状况。
这栋房子 , 是她们的父亲留给她们母女三人的 , 其他的一些资产，被苏家收回了一些 , 剩下的大部分都和苏氏挂钩。
也就是说 , 在苏氏状况不佳的当前，只有这房子才是实实在在拥有的资产。
这房子 , 也对她们意义非凡，可以说，就是苏辙川的一个象征。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有动的念头的。
苏小爱眉头紧蹙 , 十分担忧地望向沈柔：“妈，住哪里都没有关系 , 只是，真的没问题吗？”
她记得之前凌尘似乎稍微提过苏氏的贷款问题 , 她以为已经解决了的，难道说并没有？
虽然这也不是凌尘的责任，苏小爱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一阵热一阵寒。
“妈，是不是三叔伯他又来逼你了？”
苏小扬更冷静一些，她的表情凝重，觉得沈柔不会突然这么做，而且苏氏的情况她比苏小爱了解，不知道贷款被收回的她，认为沈柔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做出的这个决定。
沈柔缓缓舒出一口气，摆了摆手：“这次和你三叔伯没有关系 , 是妈自己的决定。我告诉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先安排好自己的事情。接下来这段时间 , 妈可能就没有空可以管你们了。”
说得十分委婉 , 也模棱两可 , 沈柔是在暗示。
她其实也拿不准接下来会是什么发展，可能她博赢了 , 也可能博输了。
但至少在一切覆水难收之前 , 她希望能安置好两姐妹，至少 , 苏小爱必须有后路。
这也是为什么她对江东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如果对方可靠，她倒是真的想把苏小爱嫁出去。
“……”苏小扬眉间拧成一股绳，她烦躁极了 , 偏偏在凌尘对她提分手后，苏氏来到了最难的时候。
不过她最后还是整理了自己的情绪 , 对沈柔说：“妈 , 我会协助你处理的。”
“乖。”沈柔说话的同时，向苏小扬和苏小爱同时伸出手。
姐妹俩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过去。
妈妈的怀抱，总是最温暖的。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座钟的声音一下一下驱赶着时间。
抱在一起的母女三人，仿佛是在享受着最后的亲子时光。
“呼……”洗完澡出来的苏小爱，直挺挺仰躺在床上，她看着天花板，胸口淤塞得难受 , 就连呼吸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苏氏的资金出了问题，就代表银行的贷款问题没有解决 , 也就意味着凌尘没有出面帮忙。
苏小爱莫名有些失落 , 但仔细想想 , 凌尘已经和苏小扬分手，她又很强硬地拒绝了他 , 现在再腆着脸去求人 , 未免太卑贱了一些。
这种事情，苏小爱做不出来 , 而且多半还会在苏小扬心上再插一刀。
“……”可是她很讨厌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状态，明明只要她舍弃一些自尊，可能就会带来完全不同的局面。
实在太烦躁，苏小爱起身便往楼下去 , 想喝点冰水冷静冷静。
刚下楼梯，她就注意到客厅里有人 , 探头出去看 , 发现是沈柔。
她一个人呆呆地靠在沙发上，望着虚空，眼神空洞。
多半，是在想她爸爸吧，苏小爱想。
“妈，喝点牛奶吧，我刚热的。”
从厨房出来，苏小爱端了一杯热牛奶放在沈柔面前，而后乖巧地坐到她身边 , 将头搁在肩膀上，就像小时候她经常会做的那样。
沈柔温柔地笑了 , 抬手轻轻抚了抚苏小爱的头 , 轻声问道：“你和东六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提到江东六 , 苏小爱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凌尘的身影。
她眼中仿佛被什么刺到了一样 , 眸光闪了闪。
很长一段时间 , 苏小爱都觉得自己可以掌握命运，觉得天命人定 , 无法改变只是因为付出的努力还不够。
但是现在，她被命运击败了。
血淋淋的真实教会她，理想越饱满，现实就越骨感。
重重闭上眼睛 , 仿佛这样就能将满腹的委屈锁在眼睛里，不会溢出来。
苏小爱在一瞬间 , 摇摆的内心被狂风扫过 , 不管之前多么挣扎，多么不甘，现在却已经心如止水，空荡荡的，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妈，我会答应他。”不敢说太长的话，怕自己的声音会发抖以至于让沈柔发现，苏小爱顿了一下，才小声地接了一句 , “江家愿意出力的话，我们的压力可以小很多……”
“小爱，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这时，沈柔忽然打断苏小爱的话 , 她让苏小爱坐直坐正 , 和她对视。
“妈妈最不想看到的 , 就是你委曲求全。如果苏氏的命就是到这里，即使十个江家也救不回来。明白妈的意思吗？不需要为了苏氏刻意去做什么 , 妈妈只希望你们两姐妹都能好好的 , 这样即使从头再来，妈也不会怕。”
“妈……”
声音已经哽咽 , 苏小爱正因为明白沈柔对她的爱，所以才会想要牺牲自己，不，应该说是更坚定了牺牲自己的决心。
她不想让沈柔担心 , 沈柔越这么说，她就越需要掩饰自己。
急需要钱的时候只能贱卖这栋房子 , 苏小爱虽然对这方面不是很懂 , 但也知道杯水车薪的含义。
在下楼前，她其实还在思考是否还有其他能帮助苏氏的办法，但是刚才沈柔一席话，苏小爱便放弃了挣扎，因为没有比答应江东六求婚更直接，也更快的方法。
和沈柔敞开心扉聊了会儿天，苏小爱回到房间的时候，心跳蓦地加速。
她已经把话放出去了，接下来 , 就必须自己收拾残局。
拿起丢在床上的手机，苏小爱鬼使神差翻出凌尘给她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上面的地点刺痛了她的眼 , 苏小爱有些心烦意乱地再次删了同样内容的短信。
接着 , 给江东六打了一个电话。
“我答应你的求婚 , 这几天把该做的事情处理一下，就举行婚礼吧。不过 , 你必须给我一笔钱。”
仿佛是在做买卖 , 苏小爱这么说的时候面不改色。
江东六一直都在等苏小爱这句话，事实上 , 他也很机灵，在接通的瞬间就录了音。
“你嫁给我，就是我的人，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 不用客气。”
挂断电话后，江东六眼睛都亮了 ,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 一边处理着刚才录下的对话，将苏小爱要钱的那段删掉。
而后，他翻出备注是“大jin主”的号码，发了一条约见的短信。
这个号码，它的拥有者不是别人，正是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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