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兰儿,还不快赔罪。”耶律王斥责道。
“我才不呢。古人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是温文玉真的那样的人品 , 女儿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呢?父皇,女儿就实话告诉你了吧 , 上次我偷偷地从皇宫跑出来 , 就是跑到封月王朝的江南去赏玩了 , 那个时候温文玉正好在江南办理盐案。女儿因为钱财被偷盗,流落街头,成了一个乞儿。那个时候 , 所有的富贵达人都看不起女儿,他们看见女儿,不但不救济女儿,还想用暴力欺负女儿。幸好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女儿遇见了温文玉,他不但帮女儿安排食宿,还相信了女儿的话,他派人送女儿回西照国。若非当时他的帮助,女儿早就死在异乡了 , 所以女儿决定一旦有机会的话,女儿一定要回报他的。”耶律鍩兰谈起往事,眼底有了温润的光芒。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似有所悟。而后笑道:“这也就难怪公主念念不忘了,只是可惜了 , 温文玉他毕竟是触犯了国法,就算是公主怜惜他 , 他恐怕也不得不要受国法处置。”
“请问皇上、皇后娘娘 , 温文玉他究竟犯了何罪?”耶律鍩兰眼睛闪亮地盯着皇上。
“他在江南处理盐案之时 , 贪赃受贿、草芥人命、欺压百姓,罪恶滔天。朕实在不能因为公主的喜爱之情而放过温文玉。还望公主另择良婿,朕答应你 , 一定给你一个比温文玉更好的夫君。”皇上一诺千金道。
耶律鍩兰却道:“皇上,我不要其他的夫君,我只问皇上一句话,若是温文玉没有皇上所言的任何一条罪状呢?”
“那么朕就答应公主,让温文玉当公主的驸马。”皇上承诺道。
“那好,兰儿信皇上的,给!”耶律鍩兰突叫随从的一个丫头,拿出包裹中的一叠东西,递送到皇上面前。
“这些是?”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兰儿当年为了让温文玉重视兰儿,兰儿做过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 这些文书都是兰儿从温文玉当年办理案子的时候,偷偷地从书房偷盗出来的,为的是威胁他,让他好好地照顾好我。可是后来 , 他突然有重要的事情,被急着召回京都去了 , 所以兰儿也就一直没有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了。”耶律鍩兰有些愧疚地低下头轻声道。
“你这个丫头 , 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等事来 , 父皇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耶律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父皇,女儿也是因为想让他当你的女婿吗?再说了 , 父皇不是时常教导女儿,见到好的男人,要先下手为强的。”耶律鍩兰不以为然道。
“你——父皇真被你气死了。”耶律王老脸都快挂不住了,转而朝着陛下歉意道:“真是抱歉啊,尊敬的王朝陛下,我这个女儿是被我惯坏了,还望陛下看在本王的这张老脸上,不要追究兰儿的无心之罪。”
皇上看完文书之后道:“耶律王客气了,朕还要谢谢兰儿才是 , 若非当年她的无心之举,朕今日恐怕真的要冤斩忠臣了。来啊,立即传令到天字牢房,无罪释放温文玉 , 至于他免罪的证据,夏之栋 , 这些文书够你刑部去处理了 , 你好好地给朕去看仔细了 , 可莫要再错过任何一个字。”
皇上将一叠文书扔到夏之栋的怀中,龙颜大怒。
夏之栋立即双腿发软地缩到一旁,满朝文武 , 立即静默一片,气氛压抑。
而耶律鍩兰此刻却有本事上前劝慰皇上。
“皇上,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可不能摆着面孔喝兰儿的喜酒,那样的话,我跟温文玉可就不会幸福了。”
“哦?”皇上莞尔,有些不明白。
“因为没有圣明的皇上降旨成婚,兰儿怎么可能召得到温文玉这个驸马啊。”耶律鍩兰意有所指道。
皇上顿有所悟,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好 , 好,好,你这个丫头,够大胆。鲁公公 , 去,到尚书府传朕旨意 , 封温文玉为郡王 , 赐婚给耶律公主 , 大婚过后,即可启程,随公主回西照国。”
“谢皇上。”耶律鍩兰笑道。
“你啊 , 你这个丫头,让父皇拿你怎么办才好哦。”耶律王尴尬地笑了笑。
“父皇。”耶律鍩兰朝着耶律王撒娇着,很快,耶律王也只能跟着皇上呵呵大笑,举杯庆贺了。
那旁座席位上的笑面狐狸,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贼笑。
“我说呢,怪不得小妹上次死活不肯跟为兄回国,甘愿留在和宫王府当个小丫头。原来是为了找机会报恩啊。不过我奇怪的是,小妹你为何不干脆到尚书府去啊?”
“那个时候尚书府没有招下人的吗?要不,我怎么可能不去吗?”耶律鍩兰一说完 , 才发现不对。“耶律鍩翔,你套我的话,太过分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耶律鍩兰红着脸嘟嚷道。
“好了 , 好了,大不了 , 六哥在你成婚大典上 , 给你双倍的厚礼 , 向你赔罪,行了吧。”耶律鍩翔摇着折扇,眼底泛着光芒。
“这还差不多。”耶律鍩兰笑着若蝴蝶一样 , 随着丫头退下去了。耶律王等人还在席位上,看着歌舞。
眸光无意间碰触到对面,我看到,耶律鍩放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歉意。
他是觉得对我有愧吗?
我对着他低沉不言的表情,有些恍惚。
我没有想到我会在这种尴尬的场合中见到耶律鍩放,也没有想到,那个笑面狐狸,想不到他竟然就是西照国的六皇子耶律鍩翔。那个号称有着诸葛之能耐的耶律鍩翔,听说他还精通医术 , 是个传扬天下的神医,只是我惊讶的是,他这样的一个出色人物,为何会成为被人追缉的犯人?
还有,满堂华彩 , 为着两国的联姻而成功举杯庆祝,而我这个温文玉的正牌未婚妻 , 却没有任何发言的权利 , 任由着别人从我的手中 , 抢夺走了我的未婚夫。
其实我不应该恼那个耶律公主的,她是阿兰,那个为爱可以放下自尊 , 不惜一切追求自己想要的,更是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了温文玉的人。这样的人儿,配温文玉,是相配的。今日若非她有那份胆魄,那么,今日的温文玉,我不敢想像 , 会是如何的下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平静地面对这件事情。那个温文如玉,君子若水的男人 , 从此之后,就跟我没有关系了。这一点 , 让我甚为难受。
忍不住,呵呵——
我冷笑一声 , 一口饮尽杯中的苦酒。
隔壁的手伸了过来 , 硬是阻止我倒酒的动作。
“初尘,你不能多喝,会喝醉的。”宫境夜蓝色的子瞳泛着一抹担忧之色。
我愤愤而不平他刚才的无动于衷 , 于是甩开他的手道:“不用你管。”一口气,我又灌下了一杯酒。
这酒很烈很烈,入口像是咽喉在烧一样,呛得我眼泪直流,但是我还是喝了下去。我知道,此刻,我需要借助旁物,让自己发泄情绪。
但好像不幸运的事情,总是在转眼间发生。
宫门外走来一袭雍容华贵的老夫人 , 看样子,华发虽然早生,但神采奕奕,目光炯炯 , 一定是个精明的老人。
她的旁边,搀扶她的 , 是一位明艳衣衫的女子 , 看她低眉顺手的样子 , 倒十足是个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但是我的感觉恰是,这个女子绝对不是外表所见的那样。
果然 , 大家一见到那位老夫人,忙起身敬礼道:“微臣参见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跪了一地,唯我还在发呆中。
却被人一个使力,被动地跪在尘埃之中。
我淡眉一扫,不悦地朝向宫境夜。那皇太后已面带微笑地摆手道:“众位卿家,都免礼入席吧。”
众人随着婉柔沉稳的声调 , 一致起身。
我淡然而安坐在席位上,心思不知转到何处。
那高台上的皇上跟皇后已起身施礼。
“母后今日不是说身体有些不爽吗?现在可好些了?”皇上搀扶着皇太后安坐一旁。
“皇儿不用担心,母后只是心有说虑,心情沉闷而起。不过 , 硕敏来陪母后聊天,母后心情就好多了 , 这不 , 就出来走走了。话说 , 今日硕敏进宫来看母后,母后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了。皇儿啊,你看境儿他也该早日立个正妃了 , 否则,这家不像家,和宫家若是断了香火,我这个做婶娘的,日后到了泉下,可无法向境儿的爹娘交代啊。”皇太后朝着身边的硕敏郡主含笑而端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一回事情了。
我在想,宫境夜今日是否也要被皇上下圣旨一道,天赐良缘,跟硕敏郡主拜堂成亲呢?想到这里 , 我浮动唇角,冷笑连连。
宫境夜却突地抓紧了我的手,他坚定的神色,向我无声地传递着。我嘴角一扯 ,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然皇上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母后打得是什么主意 , 只不过这个皇弟一向是个自傲固执之人 , 他决定的事情 , 就算他是皇上,他也得忌讳他三分。
所以,眼下 , 聪明的他,还是将这块烫手山芋,归还了皇太后。
“母后,这儿女情事,还是母后跟皇弟说比较好,皇儿虽是他的皇兄,但终归是一朝之主,硬要插管大臣婚姻之事,总归是不妥的。”皇上轻声道。
皇太后想了想 , 转而笑道:“皇儿说得及是,这件事情啊,还是让母后来说吧。”
高台上,皇太后朝宫境夜开口道:“境儿啊 , 你爹娘去世得早,这和宫家就剩你这一脉香火。婶娘在想啊 , 你若还不及时立个正妃 , 为和宫家延续香火 , 那可就罪过大了。先前啊,你都说自己来选择,婶娘也就不过问了 , 如今啊,太平郡王主动跟婶娘提起此事,要将他的宝贝女儿硕敏郡主嫁给你。婶娘想啊,这个敏儿知书达理,性情又温和善良,配你啊正好,今日,婶娘啊,就问问你的意思,你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