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线内,是旖旎的风光,我的耳内,充斥着靡靡之音 , 我的眼底是宫境夜邪恶的魅光,我就站在那里 , 看着一副生动逼真的活春宫 , 我的血液冰到极点。
原来以为我是没有心的 , 我可以抱着看电视的心态看完这一幕,但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因为主角是宫境夜 , 是他啊。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我受伤了,我知道,我的胸口是压抑得疼痛。
我的眼睛,逐渐迷离,逐渐湿润。
如飘飞的雨丝,很快,脸颊上 , 清泪滑落。
我再也顾不得什么,转身拔腿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旖旎的春光,那对于我而言 , 是最刺激的画面。
我啪地一声,狠狠地关闭了那扇门 , 也关上了我的痛苦之源。离开之前 , 我听到房内传来一阵低吼的叫声,似不满的声音——
我流着眼泪仓惶地从云枫轩跑出 , 没有目的地跑着,直到我双腿发软,直到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伤心 , 我终于身体不由自主地蹲下去,双手掩盖着脸,十指穿插过凌乱的青丝,悲怅地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我用尽了自己身体里凝聚的爆发力量,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感伤统统抛出,化成了眼底飘飞的雨丝,化作了掌心中的晶莹露珠,滑落在泥土的芳香中,滋润了随风摇曳的小草。
朦胧视线中 , 那阳光下随风起舞的花草似在感激我抛洒的泪珠,皆在受到我甘霖降雨的恩泽后,对着我微微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这温柔抚媚的笑容,让我悲伤的情绪得到了一定的抑制 , 我对着娇艳的它们,不由地伸出手 , 抚上它们的叶脉、它们的笑脸 , 我心内感慨着 , 草木有时候比人更知情,也更懂情。忍不住,我对着它们的笑脸柔语道:“谢谢你们 , 谢谢你们的安慰,我领情了。”我轻柔地帮它们舒展着叶脉,抚着,抚着,我不再那么伤心了,我的的眼底星光开始泛滥,我的红唇渐渐浮动一抹淡淡的弧度。
“大姐姐,你在跟它们说话吗?难道你也能听得见它们在说什么吗?”稚嫩的童音,带着几分困扰 , 突然在我的身后传来。
我有些疑惑,回转身来,视线中出现一抹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年纪大约在七八岁左右 , 梳着两个小辫子,用两朵五彩的丝花点缀着。
她一对瞳仁漆黑发亮 , 泛着点点银光 , 颇有灵气 , 睫毛自然地向上卷曲着,扑扇扑扇地,像精灵的羽翼一样 , 脸蛋红润光滑,肌肤如水嫩的豆腐,看上去,好想让人扑上去咬几口或者捏几把的欲望。
这样俊俏得可人的她,在阳光下如雕刻的水晶娃娃一样,我仿佛走进一个梦幻的世界中,恍惚如见观音佛前的小玉女,水嫩娇艳,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大姐姐 , 大姐姐——”见我静静地只顾欣赏着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小姑娘似有些不乐意了,她小嘴嘟嚷而起 , 大大的眼睛瞪着我。
我见她恼怒的样子好可爱啊,当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把:“你真的想知道吗?小丫头。”
小姑娘双目发亮 , 亮得我有些炫目的感觉 , 她赶紧蹲下身来 , 拉着我的衣角,用她那双灵活的大眼睛,飞快地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番 , 见确实无人,当下放下心来,趴到我耳根旁,跟我说起了悄悄话。
“大姐姐,我真的好想知道呢,我娘也时常跟你一样,喜欢跟这些花儿、草儿说话,能听得见花儿、草儿在说什么。但是玉儿什么都听不见,玉儿也好想跟花儿、草儿说话呢 , 可是——玉儿好没用哦,所以,大姐姐,请你一定要教教我 , 教教我怎么跟花儿、草儿交朋友,好吗?”
我有些讶然,竟然这世上还真的有跟花草打交道的人。我是无意而为之 , 她却是真心爱惜花草的人儿 , 一个真正跟花草为友的人。
想必玉儿很爱她的娘亲吧,否则又怎么会向我讨教这些呢?
我浮唇一笑 , 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既然玉儿这么想知道,那么大姐姐就教你,来 , 把小手伸出来,轻轻地,要轻轻地哦,抚上花儿的花瓣,抚上小草的叶子,替它们擦去上面的尘灰,这样的话,慢慢地,它们就喜欢跟玉儿交朋友了。”我学着曾经在电视中看到的一幕 , 临时活学活用起来。
见我煞有其事的样子,玉儿显然是相信了,不过她的问题也不少。
“为什么擦去尘灰,它们就会跟玉儿做朋友呢?”玉儿大眼睛圆睁着 , 似不相信。
我淡然笑道:“玉儿告诉大姐姐,如果玉儿的脸蛋脏了 , 有人替玉儿洗脸的话,玉儿是不是就会跟那个人做朋友呢?”
玉儿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 突然神色发光道:“大姐姐 , 我明白了,翠姑姑天天给玉儿洗脸,所以玉儿就喜欢翠姑姑了。那么只要玉儿天天给花儿、草儿洗脸 , 它们就自然会跟玉儿交朋友了。”
“对了,就是这个道理,玉儿好聪明哦。”真是个聪明可人的小姑娘啊,我笑应道。
“娘也时常夸我聪明呢,呵呵。”玉儿颇感骄傲,而后她神采奕奕,小手兴奋地抚上花瓣,慢慢地抚摸着。
“大姐姐,这样做,对吗?”
“对 , 要轻柔点哦,不要用力,否则的话,它们会疼得哭起来的。”我叮嘱着。
“大姐姐 , 花儿、草儿也会疼吗?”玉儿有些惊奇。
“当然了,花草跟人一样 , 也是有生命力的 , 你破坏了它们的身体 , 它们当然也会感觉到疼痛的啊。就跟玉儿本来走路好好的,但是突然被石头绊倒了,摔了一跤 , 你说,那样的话,玉儿是不是会很疼呢?”我举着例子。
玉儿显然明白了,她对着花瓣吹吹气道:“花儿,玉儿给你吹吹,吹了之后你就不疼了,娘也是这样给玉儿吹吹的哦。”
我望着她一副疼惜的样子,眼底浮动一抹母亲给女儿吹伤的情景,不由地 , 我对于玉儿的娘亲有了三分好奇,而这份好奇,让我开了口。
“玉儿,大姐姐问你一件事情,行吗?”
玉儿眉头皱起 , 似在犹豫着,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大姐姐 , 你不要问玉儿一些不该回答的问题哦 , 那样的话 , 玉儿是不能告诉大姐姐的。”
她的家教很好,我有些欣慰,唇角一勾道:“放心 , 大姐姐问的问题很简单,不会让玉儿为难的。”
“这样啊,那大姐姐问好了,想要知道什么,玉儿一定回答你。”玉儿的手从花瓣上抽回来,坐到我的身旁,侧着脸,等待着我的问题。
我怜惜地替她弄去发丝上的残叶,正色道:“大姐姐要问的是 , 你娘为什么喜欢跟它们说话呢?难道没有人可以跟你娘说话吗?”在我的记忆中,若非被众人排挤,孤立无助无人可诉的情况下,才会有人对着植物来表达内心之苦的。
玉儿听完我的问题后 , 她倒是神色严肃起来了,她沉思着 , 像是在构思什么 , 而后她对着我扮起了小大人的样子。
“大姐姐 , 你好笨哦,这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哦。不是没有人可以跟我娘说话 , 而是啊,我娘常说,对着花儿、草儿说话比对着人说话要好,因为人都喜欢算计人,所以跟人说话太累,而且人也喜欢喜新厌旧,不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但是花儿、草儿呢,它们就不同了,它们不会改变的 , 就算是花落了,草谢了,明年开放的时节到了,它们还是在老地方等着你来欣赏 , 也不会因为你今天不来了,它就离开你了 , 它就一直在原来的地方 , 一直地等候着你 , 一直不改初衷,是人最好的伴,最好的朋友。”
一番言辞让我惊讶不已 , 究竟玉儿的娘亲是什么样的人呢,竟然有这么一番与众不同的见解,对于当世而言,这样的言论,一般的女子绝对不会出口的。那么换言之,玉儿的娘亲一定是经历过血泪的洗礼,才会有这么精辟独到的见解出现。
而这样的见解,通常是从男人的身上体会到的,莫非她受过感情的创伤吗?而玉儿她——
望着这么可人的玉儿,我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玉儿 , 你爹对你娘,还有你,好吗?”
我以为会是一番感伤的或者是愤恨的回答,但是出乎我的意料,玉儿竟然一脸甜美地笑道:“当然好了 , 我爹对我娘可温柔了,还有对我 , 每次来的时候 , 都有好多礼物哦。”
“玉儿的爹难道不跟玉儿住在一起吗?”我听出玉儿话语中的意思 , 对我的感觉确实是如此,这让我有些困惑。
“娘说爹爹有好多事情要忙,如果跟我们住在一起 , 他就没有办法专心做事了,所以,爹爹只能有空的时候来看我们。不过就算是这样,玉儿也很高兴了,你知道吗?大姐姐,我爹爹好伟大伟大的,是很厉害的爹哦。”玉儿一提起自己的爹爹,眉飞色舞的,让我感觉到 , 玉儿的爹确实是真心疼惜她们娘两的。
小孩子对于好坏通常是十分敏感的,所以,玉儿她过得很好,而这样的猜测 , 让我心头一阵舒爽,我很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