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疼痛，像是烈火在烧烤着我一样。
我费力地睁开双眸，盯着还是模糊视线中的俏丽影子。她的手中，一根长鞭 , 沾染着血的妖艳，投入我的视线中。
“柳西倩！你竟然没有死！”
妖艳的红烟罗纱 , 穿在她的身上 , 此刻的她 , 依然如初见的那样，容颜明艳动人，娇羞可人。然她眼睛里隐含的恨意 , 那寒冷光芒，却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啪——
柳西倩挥了挥手中的长鞭，她笑得一脸妩媚。“当然，你这个早该死掉的女人都没有死，我怎么可能会死呢。本小姐是该叫你一声初尘好呢，还是该唤你一声水凌儿呢？”
我淡然地摸去嘴角的血迹，冷冷地望着她。“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称呼什么，又有什么分别吗？”
“没错，确实没多少分别 ,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初尘，因为那才是配你的名字，像尘土一样的卑贱。像你这样卑贱的一个人 , 怎么配我们主子一丝一毫的怜惜呢？你不配——”柳西倩的眼瞳突然阴狠起来，这个眼神 , 让我突然想到了凌艳玉 , 连带地 , 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你的主子，莫非就是公子翊？”
啪——
长鞭甩到我的脸上，立即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上传来。
“凭你也配叫我们主子的名讳，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 你知道不知道，就算你是王妃的身份又如何，实话告诉你，你连替他提鞋都不配。”
“哦？是吗？我倒是好奇的很，一个国师而已，竟然称得上让我一国堂堂的王妃都不配提鞋，你倒是挺会吹牛的。”我冷哼了一声。
“你知道什么，就算是当今皇上，又如何 , 他也不敌我家主子的一根手指头，告诉你，他可是——”柳西倩得意洋洋道。
“他是什么？”我淡然无谓地问。
“他当然是——”她突然死死地盯着我，不说话了。手中的长鞭 , 再次挥出，打在我的身上。
“臭女人 , 你想套本小姐的话，是吗？”
我忍住疼痛 , 咧嘴轻笑道：“我什么都没有说 , 只是柳小姐自己喜欢说而已。”
“你——”她气结地瞪着我。“就是你这副样子，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似的，却勾引了主子 , 要知道你使得这下三流的手段，本小姐早就看你不爽了。
她的眼底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嘴角噙着甜美的笑。挥着长鞭，朝我步步逼近。
我虽双手双脚不能动弹，却还是淡然地迎上她直视的眸光。
“今日落在你的手中，我自知也逃离不了你的手掌心了。既然是这样，反正我是要快死的人了，你也无需如此对待我，我想我身上的鞭痕已经够过了。等一下 , 你就给我一个痛快，如何？现在的话，在我死之前，你若能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消息 , 那么到了九泉之下，我会好好地去投胎转世 , 而不会含有怨恨而飘荡在人世间。”我之所以这么说 , 是为了吓吓柳西倩。而柳西倩果然听从了我建议 , 她戒备地看着我，见我确实不可能耍什么花招，当下便在我的身侧坐了下来。
我笑着望着她道：“那么首先第一个问题 , 你身上的花香味道我很熟悉，你能告诉我吗？那天引导冬雪前去书房拿到荷梦蝶跟公子翊合影的画像的人，是你吧？”
“没错，是我。”柳西倩大方地承认道。
“你真聪明，利用我的手除去了荷梦蝶，想必那张引我去如虹那里的纸条，也是你给的吧。”我冷冷地盯着她。
她却神色未动道：“你是个聪明人，都被人猜测准确了，只不过，你的答案晚了许多。”
我嘴角一扯 , 双手忍住揍人一顿的欲望。
“那么，既然你还活着，那么，死去的那个柳西倩一定是别人假冒的了。那个代替你的人是谁？”我追问道。
“凌艳玉！”她眉头不皱一下 , 便吐出了一个名字。
我惊骇地望着她。“你杀了她？”
“当然，她不死的话 , 那么要死的人 , 自然就是我了。谁叫她刚好那个时候在场 , 我只好委屈她了，暂时当我的替代品了。”她说起这话来，语淡风情 , 脸上还带着一抹笑容。
我突然胃开始不舒服，别开她碍眼的笑容。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好像碍不到你什么事情吧。”我的脑海中，浮动着凌艳玉那美好的面容。那么美丽的一张脸，竟然被换上另外一张脸死去了。
“你干吗那么激动，你不是该感到高兴吗？我替你除去了凌艳玉，那么，她就不会想要加害与你了，不是吗？要知道，她爱的那个人可是公子翊 , 而你，却恰恰是凌艳玉最恨的那个人，因为你，她得不到公子翊的宠爱。所以 , 我杀了她，反而是成全了她 , 反而让她解脱了 , 你说呢？”她一脸天真地说着。
我沉默了 , 她却继续着。
“你这个人，说实话，我确实很讨厌你 , 但是我也佩服你。知道吗？让我说佩服的女人，天底下还没有一个人，你是第一个。”柳西倩定定地望着我。
我的眼底闪动一抹惊愕的光芒。
“现在，你想知道的，我全部都告诉你了，这样的话，你自然也可以安心地去了。”她甜甜地笑着，脸上洋溢着春天一样的气息。
我全身的热量像是被抽尽了。望着眼前这张脸庞，突然让我想到了另外一张脸庞 , 忍不住，我的眼底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艳玉！”
啊？柳西倩直觉地回应着，突地，她惊愕万分地瞪着我。
“你——你怎么会？”她突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一直觉得你的笑容很像一个人 , 很像她，没想到 , 你果然是她。怎么？今日要对你姐姐下手 , 你觉得无法用真面目来杀我吗？”我冷冷地望着她。
她却突然笑开了。
“我自以为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 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凌艳玉伸手望脸上一揭，立即一张灵巧的人品面具从她的脸上摘了下来 , 面具下，流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我不知道是体内的热血冻结了，还是心被冰冻了。总之，我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只是以一种悲凉孤寂的眼神，凝视着凌艳玉。
“你为什么非要了杀了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置我与死地呢，这个问题 , 徘徊在我的脑海中很久很久了。
凌艳玉却恨恨地盯着我。“因为这个世上只要存在一个你，那个人就永远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心下恍然，苦涩地笑了笑。
“你确定我在那个人心目中很重要吗？你难道不知道，任何人 , 在他的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吗？”
“就算是一枚棋子，你也是特殊的那一枚。”凌艳玉仔细地端详我的脸庞 , 她的眼底 , 竟然浮动一抹迷离的江南雾气。
我笑了笑。“棋子还有分特殊跟不特殊的吗？”这个世上说出这样话的人 , 岂非是太可怜了吗？我同情地望着凌艳玉。
她却疯狂起来，眼底的红光闪烁着。“不许你同情我，你凭什么同情我。从小到天 , 什么都是你的，我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你下嫁了，我可以得到我自己所爱的人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偏偏不安分呢，你为什么偏偏要招惹上我爱的人呢？你为什么非要剥夺了我最后的快乐，你才开心呢？”
她用力地摇晃着我的身体，摇得我肠胃翻腾，几乎要发酸呕吐。在我费力忍住的时候，她却突然神色变得缓和了下来。
“对不起 , 对不起啊，姐姐，玉儿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 姐姐，玉儿很痛苦 , 一直都很痛苦 , 所以 , 请你一定要成全玉儿。你放心，你去了之后，玉儿会好好地给你造一座坟墓的 , 我会每年的清明时节，都给你去祭拜上香的。”
寒光，刺眼的刀光，闪得雪亮雪亮，从凌艳玉的衣袖中挥出。
身体有一处裂开了，是血，妖艳的血，绽放在我的胸膛上。
眸光若流影，若月影 , 我柔和地凝望着她含恨的眼瞳，握着她刺向我的寒光匕首。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艳玉，你后悔吗？”
凌艳玉眼底有刹那闪过的恍惚，她喃喃若微风。“后悔吗？我后悔吗？不——我不后悔 , 我杀你，是因为你该杀。”
她眼里迷离的雾气已经散去 , 一片清朗的笑意闪动期间 , 然她握着匕首柄端的手 , 指节发白，微微颤了颤。别过脸去，似下了狠心 , 要送我归去。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笑，淡然的笑，浮动在我的嘴角上。我静静地关闭上我的双眸，脸上呈现出异样的祥和。也许死了，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就这样心无杂念地去，就这样闻听着风声花语地去，就这样忘记一切淡然世外地去。
好，很好。心一旦静了 , 我放下了自己握紧匕首的手，淡然而宁静地望着自己死去的最好一幕。
然微笑吹送，青丝飞乱，我依然未感应到胸膛有异动 , 耳际却闻听到尖锐的叫声。
啊——
诧然睁开双眸，却直直地望进了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瞳 , 那眼底 , 妖魅的光芒闪烁不定。
“公子翊。”没有愤怒 , 没有怨恨，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声称呼。
望向房间的角落处，凌艳玉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 , 她的右手臂，插着一把雪亮的飞刀，刀柄上，血红的流苏，随着风儿，轻轻地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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