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所有的人、景或事,都是见多不怪!一趟代驾过后 , 我对镇上的残破景象已经习惯了。
开过客车后,我按之前炎四爷的指示 , 前往马老六家去寻找他说的石料。
炎四爷虽然没说得太明白 , 但我已经领悟了他的意思,他传我镇山术 , 便是要我亲自雕刻几座石神 , 用来把这溪口镇的邪气给镇住 , 别再让这里的人鬼迷心窍 , 为了钱财做出有伤阴德之事。
对此我还是有把握的,以前我没做过石匠的活,学了炎四爷的几道手艺后 , 我觉得那不是什么难事 , 再说有我李氏道门的术法加勅 , 尽量去打造一至两尊“嘲风”神像 , 最不济就雕刻两尊吼狮,那也能镇住这里的邪气。
但我还没走到马老六,便面临一个很急迫的问题:也许是所受炎四爷的香火已经过期,一股极度的饥渴感从心里猛地发出,不但全身顿感无力,连头脑都感觉昏昏沉沉。
我身上有钱,恰好街道两边都是食馆,便连忙找了一家钻进去。
那家馆子也受了阴气腐蚀,但从残旧的桌椅摆设来看 , 正常时在镇子里应该算档次比较高的了,生意也很不错。
可我进去后只看了几眼 , 便逃也似的离开,因为我看见里面几桌客人吃的东西 , 根本就不是什么鸡鸭鱼肉或时蔬小菜 , 一盘盘一碟碟的全是腐骨烂肉,那些小菜和饭 , 也都是黑乎乎腐叶和烂泥。
这让我想起在江北的青虫后山,那次青叶给我们吃的鸡肉、牛肉和肘子……
我是饿得发慌 , 但也忍不住差点将酸水吐在了人家店里。
再进隔壁的另一家食馆 , 那家的厨房就在进门处 , 锅里正在炒的东西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让我看都没敢看就退了出来……
连续过了四五家馆子,看到和都嗅到的都不是正常的食物,就连街上摆的小吃摊和水果摊也是如此时,我有点慌了!
我可没有炎四爷那种自己用香火供奉自己的本事 , 即使有 , 也不能长期靠那方式维持自己的生命。难不成我得活活饿死在这镇上 , 否则就要么去吃那些看起来就想吐的腐食,或者扔下镇上的事逃走?
还好镇上并不是所有的食物都是那个样子 , 等我坚持着走到马老六家隔壁时,一家面馆的厨房也是在店面门口,而正在出锅的面条看起来终于正常了,我故意过去旁边观察了一下,他家的汤大酱、调料也同样都很正常。
面馆的生意也同样不错,我进去坐下后陆续又有人进来,在我点了一碗牛肉面吃着时,其中一个客人与面馆老板的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义华,你那套洗矿工具和药水还要不要了 , 现在上面查得严,那些东西可不好弄 , 如果不要的话早点说,冯辰已经来找我说过几次 , 想着是你先订的 , 所以我才没转卖给他。”
“建哥,我跟你说过了 , 那事情我不做了 , 听说洗矿出的那个废水 , 排到河里污染很大 , 我劝你也别做了吧,做你以前的服装生意多好。”
“我说你张义华就是胆小,干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 活该一辈子干伙夫。我知道你家儿子还小 , 你怕洗矿会有影响 , 但我跟你说 , 专家都讲了,洗矿就是那废水不能再用,根本就没有其它污染。”
“建哥,真的不关我儿子的事,我们不能只为了自己利益,就做污染环境的事……”
面馆老板回应的话,让我听着也不禁点头赞许,但那个建哥却没让他说完,便打断道:“行了,你别得了好处还卖乖。我告诉你 , 如果不是镇上全都在悄悄洗矿挣大钱,你这馆子还开得下去?没钱谁还来下馆子?东西你不要就算 , 以后别说哥不帮你就是。”
面馆老板不再说话了,那个建哥抬了碗和我吃的一样的面条 , 坐来我对面后 , 一边吃还在一边数落,大声发表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和“为了钱什么事都得干”的歪理。
我却愣住了 , 这个建哥我记得 , 是今天我开车出镇调头后 , 上车来我拉进回到镇上的。
这不是重点 , 重点是他的那碗面。那面抬上桌的时候我看得清楚,确实跟我吃的一样,不但看起来正常 , 还有一股香味飘出 , 但他用筷子挑起来往嘴里送的时候 , 那面却变成了一条条长长的虫子,虫身上还淌着恶心的脓水一般的汁液……
我差点又吐了 , 忙看自己碗里的东西,还好并没像他吃的那样变化,再看其他的几个埋头吃面的人,同样也没啥变化,而且这建哥碗里的变化,好像只有我才看得见。
这事给了我一点启示,我怀疑那些吃着腐食的人,都是炎四爷嘴里丧尽阴德的该死之人,于是便记下了几张面孔 , 主要是那些吃着正常食物的街坊。
吃了面之后我没急于去找炎四爷留下的石料,而是满镇子逛了一圈 , 主要看那些吃的东西。那时正值晚饭的饭点,沿街的食馆和店面 , 我还是能看到很多的 , 大部分都是不正常的食物,但其实也不乏像面馆里一样正常的。
还有就是 , 我也看见个别人在那种不正常的馆子里吃饭时 , 明明满桌的烂肉 , 但用筷子夹起来后,居然就变成了正常的食品……
当晚我在马老六家屋后找到了炎四爷留下的石料 , 石料共有两块,看了下形状后,我决定大的雕刻一只神兽嘲风 , 就是传说中龙的第三子;小的雕刻一只母狮 , 并在它左脚踩上一只愤怒幼儿幼狮。
这其中的寓意及效用不用详述 , 术法有些时候靠的是直觉 , 不同的人处理同一件事情时,或多或少都有不同……
我想着早日把事情处理好,拿出錾子和手锤后便连夜雕刻,而且夜晚我也不敢再去找旅馆入住,好歹可以借机察看一下天相。
结果熬到天亮的时候,我躺在石头边睡着了,直到太阳当顶被手机铃声给弄醒。
拿出手机一看,果真是代驾单又来了,仍旧“炎先生”请我的适时代驾,驾驶的也依旧是客运站的那辆中巴车。
赶到站台的时候 , 车上同样已经上了两个乘客,其中一个是头天我在面馆里见过的 , 他也认出了我,在我上车时主动打了个招呼问道:“师傅,你是姓周的那个摆渡人?”
我听得一愣 , 见车上也就只我们三人,便好奇地反问:“什么摆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