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武妃孩子没了。但是此事惊动了皇上 , 现在正要彻查此事。”
皇后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表情一喜 , 但是随后便又露出了皱眉的神情。
“皇上怎么说的?”
“皇上把此事交给大理寺来审查 , 还说。。”
皇后看了宁儿一眼,“还说什么?”同时内心升起一点不好的预感来。
“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 , 大理寺有搜查整个皇宫的权力 , 包括后宫。”
啪嗒。
皇后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茶水四溅,散了满地的碎片。宁儿立刻跪倒在她脚边。
“娘娘息怒。”
随后寝殿内是长久的沉默,就在宁儿以为皇后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缓缓说了句。
“既然皇上要查 , 那便必然不能留下一丝线索。”
宁儿先是愣了一下 , 随后才瞪大了眼睛,“娘娘您的意思是,那刺客。”
皇后眼中阴云密布 , 却满是坚定 , 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一夜之间,武妃流产的消息传遍皇宫。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夏侯池分明对此表现出了十足的怒气和在意,但是武君仍旧住在冷宫里。此后也没有任何一道关于恢复她身份的圣旨。
于是众人又纷纷猜测,是否因为武妃失去了孩子,便也失了皇上的宠爱。
可事实呢?
夏侯池在霜云殿外厅守了一夜,确切地说是,这一夜,他根本没有任何睡意。
无论是否闭上眼睛 , 武君流泪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多少次,他曾站在寝殿门口 , 可是却再也迈不动步子 , 两人之间明显多了一道看不清说不明的隔阂。这道隔阂 , 只在两人各自的心中存在。
强烈的愧疚和心疼塞满了夏侯池整个胸腔,他被这些压得喘不过气来。同时失去孩子的打击对他而言也不小 , 他有多期盼这个孩子的出生只有他自己知道。尽管先前因为流言的原因怀疑过武君 , 可他却是一时被 了心神。这种荒唐的想法让他自己也觉得实在有些可笑。
因此现在失去之后,便感受到了无边的悔恨。
同样的,武君又如何能睡得着。
从身上割掉一块肉尚且疼痛万分,更何况是失去自己怀胎数月的孩子。这种只有母亲才知道的 , 和孩子之间的羁绊 , 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武君不由想起自己的妈妈,那个只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从未有过一句怨言的母亲。
她从未比现在更想念过她,也从未比之前感受到对母亲的愧疚 。俗话说 , 只有自己真正当了母亲才会理解这种对孩子的爱。武君现在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哀莫大于心死。
以往听到都只是一笑而过 , 可现在武君切实感受到这句话的真谛。这种绝望就好像,即使现在到了世界末日,她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所有人,包括春天,都不敢多说哪怕一句,只能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刻关注着武君。可是武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在床上一动不动。
甚至连系统都不敢再提示她任务失败的消息,只能默默保持沉默。
一夜的时间 , 足够一个人思考许多。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武君虽一夜未睡 , 此刻却异常清醒。甚至在内心隐隐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 这个决定她虽然还只是最初的想法 , 但是她明白,最后她依然会去履行这个想法。
“春天。”
正在桌旁打盹的春天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 , 眼睛都还未完全睁开便叫了起来,“娘娘!”
她几乎是小跑着到武君床前 , “怎么了,娘娘?”
“我要起床了,帮我拿下衣服。”
春天仔细看了看武君的神情,除了带点苍白,像是昨夜发生的那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同往常一样过了一夜 , 然后迎接新的一天。她不敢多问什么 , 只能顺从武君的吩咐。
以往武君都不会让人伺候穿衣,可是现在手上的伤让她不得不接受帮助。至于手臂上那一长条,除了带来生活上的不便 , 她已经做到完全视而不见了。
下床之后武君虚弱的脸色和脚步 , 才让春天意识到,昨晚的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武君像是从以往欢脱的形象中突然跳脱出来,变成了一个稳重内敛的形象。可是这种改变却让人心疼不已。
“娘娘,可是要先吃些东西?”
“恩,随便拿点吃的吧。”武君的态度确实非常随意,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春天心里一惊,武君从来都是我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从来不会对食物如此随意。她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顺着往日武君的喜好去准备。
武君从里头走到门口的时候 , 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了点波动,微微染上惊讶。春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 夏侯池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衫 , 正坐在中央的桌旁。
他见了武君 , 立刻便站了起来。
干巴巴地叫了句,“君儿。”
再听到这声称呼 , 恍若隔世。他语气中的歉意与愧疚明显 , 武君仍旧不可避免地跟着心颤了一下。
她低垂着头,没有作何回应,只是走过去坐到了夏侯池对面的位置上。
“一夜没睡吗?吃点东西回去歇着吧。”
武君没有给他眼神交汇的机会,但夏侯池仍旧紧紧盯着。他一时想不出自己此刻能说什么话 , 只好点了点头也跟着坐下。
春天很快端上来一大份粥 , 还有几样小菜。两人相顾无言,整个过程只有调羹触碰碗壁的声音。
看见夏侯池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武君在吃完之后淡淡说了一句 , “我现在没事 , 你不用想着怎么安慰我。吃完早点回去。”
武君说完再不看夏侯池一眼,默默走到外面树下,那个秋千已经装好很多天了,以往她都只是坐在上面轻轻晃悠,因为春天不在后面帮她推,她也不敢自己荡得太高。可是现在她已经可以无所顾虑地荡得很高,却也失去了先前的兴趣。
夏侯池在屋内,看到武君独自一人坐在树下的秋千上,即便两人之间只有短短数米距离 , 可是他却觉得武君离他越来越远了。一时心头堵塞,整个人被悲伤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