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中年男子,面色略带沧桑 , 着一身灰色粗布衣。虽上年纪但是丝毫不见老态 , 一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见了夏侯池 , 没有被他一身的气势吓到,不卑不吭行了个礼。
“大人 , 草民不知这样称呼大人是否合理 , 因着不知大人真实身份便只好如此称呼。”
夏侯池喝茶的手一顿,内心却在为这人的推断称奇,面上已是十分好奇,“哦?你怎知可称呼我一声大人。”
武君在一旁更是十分惊讶 , 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人感觉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昨日 , 知府一早便在城门口候着。草民恰巧路过,颇为好奇,便也在一旁等候。随后看到有人过来说了些什么 , 知府顿时显得十分惊慌。随后便退到驿站去了 , 草民心想,能让知府大变脸色且不敢怠慢的人定是身份地位高之他许多的人,且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朝中的大臣,官位定不会比他低。此后草民便等在驿站,预备寻个好时机见上大人一面。”
夏侯池露出些许赞赏的神色来,“你如此大费周章为了见到我,只怕是有求于我罢。”
他这一句话也是一针见血,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夏侯池。似在挣扎,随后扑通一声跪下 , “大人!草民有一冤情要禀。”
没想到这一出宫,刚处理完一个大贪官就又遇上冤情了。这让夏侯池顿时来了精神 , 决心要好好听听这个案子。
“起来说 , 既然你选择对我倾诉这个冤情 , 那么我也把话说在前头,今天只要有我在 , 你大可不必害怕 , 将你要诉的冤悉数道来。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夏侯池本就生的俊俏,这一番话更是发自肺腑,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诉冤的决心。他站起身,正了正神色。
“是 , 大人。”
原来那人名叫张全。是十年前先皇还在位时 , 这安城知府的一个下人。那时,知府是一位叫张正杰的人。此人为官清廉,体恤百姓。深受一方百姓爱戴 , 是个人人都夸的好官。
可是后来 , 出了件大事。
十年前。
“老爷,外头百姓自发游街,现在街上好不热闹,主路几乎都被堵死了。”
“游街?这是为何?”
“这。。我也不知。”
张正杰一看他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猜到他肯定是知晓原因的。
“张全,你我还不知道,赶紧给我说明白。”
张全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老爷一定还记得先前外头的流言吧,那会儿不知是谁在传 , 说您私自收受贿赂,后来因为没什么人姓也就消失了。可前段时间又有人在传了 , 甚至还告到朝廷上面去了 , 听说惊动了几位上头的大人。现在不知道京城那边是怎么情况 , 但是咱们安城是百姓是一定支持您的,这不 , 他们就自发在街上游行。为您伸冤呢。”
张正杰沉默着听完 , 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这一生,自认为无愧百姓,无愧天地 , 正所谓清者自清。”
“可是老爷 , 流言这东西有时候还真说不好,所以咱们可不能白白背锅啊。”
张正杰只是摇了摇头,“走吧 , 出去瞧瞧。”
还未走到门口 , 外头的喧闹声已经十分明显了。他不想太过高调,只是站在门口拉开一条缝,往外看去。
张府在安城东边的位置,外面的路不算太宽,也算不上是城里的主路。可是此时,被整齐排列的百姓们给占据了大半,他们有的手中拿着帮助彩色丝带的长木条,有的则是干脆把丝带绑在手上,走在队伍中间的几个年轻男子拉着一条大横幅 , 上面清晰地写着,“张大人 , 为官清廉 , 抵制流言”。
张正杰只瞄了几眼便又偷偷关上了大门 , 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开门出去,否则只怕要被感动地不知所措了。
“哎 , 为官多载 , 我也算满足了,满足了。”
张正杰不再理会外面的人群,默默独自回屋去了。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再被议论几日便会风平浪静地就过去了,可是他没料到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等着他。
几日后
“老爷 , 外头来人了。”
“谁啊?”
“看样子好像是朝廷的人。”
张正杰把手中的书一放 , 起身走了出去。
一个将士模样的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还停着一辆马车。那人见了张正杰,立刻翻身下马。
“张大人。”
张正杰上前 , 随后马车里的人也走了出来。
“张大人 ,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大人?你怎么会来这儿?”
李山掸了掸衣袍,上前略一拱手。
“自然是找您有些事儿,咱们就不在您门口讨论了吧?”
张正杰一拍脑门,“看我,糊涂了,来,快里边请。”
安城的流言,不知怎么传到京城去了,或许京城的人原本就知道 , 只不过顺势再把苗头引回来罢了。后来安城游行的事情也被上奏到皇帝跟前,这事儿可大可小 , 但安城是个极为重要的城池 , 不容马虎。于是皇帝便把这件事交给了刑部尚书 , 而李山正是刑部尚书的一把手,自然就被委以重任 , 派到了安城。
“大人 , 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调查大人你的。”
张正杰微愣了一下,他自认没做过什么不法的事情。君子坦荡荡。
“还请李大人明说。”
李山嘴角勾了一下 , “张大人 , 我呢也跟你认识有几年了,旁的不说,你的人品 , 我是信得过的。所以啊 , 这调查一事,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我打心底里信你,自然也没什么可调查的,就算真的调查,我不信你这张府里能让我查出什么东西来。”
张正杰原本因着被冤枉有些不太舒坦的心里被他这一番话给捋得平平的。他有些放松下来。
“李大人这么说,无疑是给我张某一记强心剂。也不愧我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么多年。”
“所以大人大可不必担心,我呢,就在这儿待上几天,到时候回去呢我自然会为大人说话 , 也算交差了。”
张正杰心下有些感动,他和李山虽认识但不过同朝为官的点头之交 , 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
“李大人 , 如若不嫌弃 , 便在我这府上住下吧,虽不得京城 , 可胜在干净。”
李山心头一喜 , 面上却佯装惊讶,“张大人如此客气,我就却之不恭了。”
可张正杰不知道,他这一举动 , 无异于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