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隐隐的谈话声,虽然内容并不真切,但他对季琳的声音总是能够清晰的分辩出来。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自己已经对季琳熟悉到这种地步了么?
白锦渊在心里暗想着,有些微怔,又有些无奈的暗暗摇了摇头。
当初绑她的原因他还历历在目,如今有些东西为何这般莫名便起了变化。
他忽然有些隐隐的恐慌。
因为那些莫名变化的东西。
“主子 , 你可有感觉好些?”紫七在一旁询问,白锦渊点了点头,目光却是投向屋外。
紫七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季琳的声音正好传来 , 隐隐的,并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 不过听得出来她和香凌聊得很开心就是了,说话时,不时发出的轻笑声 , 紫七不由蹙了蹙眉。
再看自家主子,那眼神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动过,直直的一条线通向那个方向。
咳咳……他在心里干咳了两声,又道:“主子,要不要我去叫琳姑娘进来。”你再这么看下去,就算把房门看出个破洞,琳姑娘也不知道啊。
“不必了。”白锦渊回了一声,紫七又试探追问:“真的不用吗?”
“并无他事,叫她进来做什么。”白锦渊又道,“便让她歇歇吧。”他语气“体贴” , 对自己先前因为喂药的事对季琳的一番折腾非常的“愧疚”,嗯……好吧,是享受,所以他暂时不打算再麻烦她,当然,后面要“麻烦”她的时候还多着。
反正这伤一天两天是好不了的。
紫七暗暗白了他一眼 , 公子你真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就不会一双眼神就把你那司马昭之心暴露无疑了。
只不过白锦渊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好再拧着说什么,于是换了话题。
“主子 , 白天的事……”紫七话说一半,看向床上的白锦渊 , 目光中带着询问。
“嗯?”白锦渊抬眼瞟了他一眼,“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紫七摇摇头,要是他知道,就不会用询问的眼神了。
“并不清楚。”他老实回答 , 接着顿了顿,又道:“不过看那些人的功夫来路,似乎有些眼熟。”
白锦渊蹙着眉头听着他的汇报,淡淡道:“如何眼熟?”
“据属下回忆来看,像是琉武来的人士。”紫七据实答话,“只是,不知主子你何时结了这般仇家,为何要置你于死地?”
紫七一万个不明所以。
他家主子平日素少与人往来,这次若不是事出有因,也绝不会亲自承下这事,怎么会有这么凶狠的仇家想要他的性命?他想不通。
白锦渊听罢他的话 , 不由勾了勾唇角,道:“那些人,冲的不是我。”
“不是主子,那……”紫七皱眉,“琳姑娘?”他低呼一声,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
“主子 , 我不明白。”他又老实说道,“除了那边,还会有谁对琳姑娘有想法,并且想要她的命?”他想不明白的何止是这个 , 更不明白的是季琳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君怀笑 , 主子,那边,还有突然出现的不明人士都想要她 , 不论生死,她都成了一个莫名的目标。
现在他知道的,就有这四个人都想要她,那他不知道的呢?
紫七忽然觉得这事儿真不是自己所想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会对琳姑娘下手,要么是她太重要,要么是她太碍事,总之,不是什么好事。”白锦渊耐心解释,心中亦如紫七一般,升起一团疑云 , 且越来越厚重。
而他现在似乎明白了君怀笑为什么当初为什么会对季琳不闻不问的原因,哪怕是关乎着她的生死,他也走得那般从容自然。
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君怀笑居然那般放心。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他太自信。
白锦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主子,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紫七不免担忧 , 今天那些人莫名撤退,可难保明天、后天、大后天不会再遇到相同的情况,毕竟在到达琉京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如今离琉京还有很长的距离 , 只能警惕些。”白锦渊回道。
要说办法,天高皇帝远 ,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更何况对方在暗他在明 , 不管做什么样的防范,都无济于事,只能提高警惕,将出事后的伤害降到最低。
“此事可有汇报给那边?”刚才的话音落下几秒,白锦渊又问道。
紫七摇头,道:“此事属下拿不准,故而未有主子命令,暂时还未作汇报。”
“如实汇报罢。此事这番耽搁,怕是要影响到琉京的速度 , 让那边知道我们的情况,回头若真再有什么闪失,也不至于将责任都全部归到咱们身上来。”白锦渊说道。
虽然这么做,对季琳多少有些不忍,但许多事情,现在不是他能做主的 , 而权衡之中,他必须要先保下自己。
……
季琳跟香凌还在屋檐下排排坐着聊天。
暂时忘记了白天的不愉快,吹着晚风,让人好生舒服。
“小姐 , 要是公子在就好了。”两人聊着聊着,本来气氛和谐惬意 , 结果香凌这笨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提到君怀笑,季琳本来还算明快的心情 , 顿时就蒙了一层阴影。
他在当然好,可是他转身弃她于不顾的画面,就像魔咒一样困在她的心上,每每想起来,她就烦得要命。
这事儿在质问清楚之前,她这心里是肯定过不去这个坎了。
“他不在更好。”季琳默了默,违心的回了一句。
其实她真的很想他。
心里有多怨,就有多想。
可那个男人抛弃她,不管她 , 即使是他让月影和香凌来照顾她,那也不能化解她心中的怨气。
她要的不是月影和香凌,只想他在身边而已,可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不仅不在,还是他亲自把她弃之不顾。
这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又怎么原谅他?
尤其是今天 , 又遭遇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要不是有白锦渊在,她说不定真的就跟他阴阳相隔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见上。
简直比死之前不能睡了他还让她死不瞑目。
季琳越想越气愤 , 香凌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情,听她这么说 , 她又道:“小姐,你还在怨公子啊,其实——”
尽管她和季琳在同一阵线,但对于这事儿 , 她还是想借机说几句君怀笑的好话,结果话没说完,季琳便忽然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转身朝白锦渊的房间走去。
紫七已经不在房间里了,里面只有白锦渊一个人。
他气息虚弱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季琳看着就难受。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趴着的姿势。
原本是想进来看看他,不过见他似乎是睡着的样子 , 季琳站了小会儿,便欲转身出去,孰料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白锦渊的声音。
“琳姑娘。”他的声音听起来就跟他的脸色一样,虚弱无力。
“白公子,你醒了啊。”季琳再次转身过来面向他。
“琳姑娘为何来了又急着走。”白锦渊继续虚声道。
好歹坐一会儿。
“呃 , 我看你睡着了,所以不想打扰你。”季琳扯着嘴角如实回答,说完,又忙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伤口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的?”
白锦渊摇摇头 , 双眼无力的看向季琳,两人四目相对间 , 白锦渊眸中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道:“有劳琳姑娘照顾。”
季琳眨眨眼,一时不甚明白 , 白锦渊又道:“方才听紫七说,我在昏迷中无法用药,是琳姑娘想办法喂我服药的。”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季琳的表情,心中更是对那时的画面好一番回味。
他很喜欢她的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清香,不是胭脂水粉之气,更像是一种天生的自然的气息。
只是和他相比,听到他的话 , 季琳的脸上却是不由红云一片。
为掩尴尬,她连忙正了正色,讪笑着摆手:“没什么啦,都是小事。”说着,她连忙岔了话题:“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才是,要不是你 , 说不定现在趴在这里的就是我了。”想想还真是有惊无险。
而她的感激是真的,但不管怎样,她不想自己是受伤的那一个这种心情,也是真的。
白锦渊笑笑 , 没有说话,季琳又再次开口:“对了白公子 , 白天来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啊,是你的仇家吗?”除了这个,季琳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了。
并且那些人看着就不是什么绿林匪类。
白锦渊看着她,这姑娘难道没感觉出来那些人都是冲着她来的么?
不过也是 , 她这么笨,要是能觉察出这点,怕是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也许吧。”为免吓到她,白锦渊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这么温柔的人,还有这么凶残的仇家啊?”季琳不解,忽的又脸色一怔,惊道:“该不会又是情杀吧?”哎哟,越说越像,看他这一副小白脸的受样 , 还真说不准呐。
只是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那这事情还真就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