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里,用受尽艰辛与苦难来形容季琳,一点都不为过。
在她过去的十七年时间里,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家中独生女,父母都是公司中层管理,说不上含着金汤匙出生 , 在家里那也是长辈疼爹妈爱的,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而现在的人生,是她做梦,甚至可以说是死都没有想到过的。
不过和她比起来 , 祈京的人,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南宫枫尧中毒不醒的消息在经过持续的传播和发酵之后 , 几乎已是人尽皆知,但至今仍是谣传,并没有人亲自确认。这个传闻自然也被有心人很快传到了别的地方,比如说南晋北炎……
但尽管如此 , 南晋和北炎两国也不是傻子,一时半会儿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是对现在的东祈来说,所有的危机都有可能一触即发,一不小心,整个东祈将会陷入不复之地。
南宫枫尧的情况仍然没有任何改善,状况时好时坏,溪夜去王府去得更勤了,虽然他亦束手无策 , 但他能监察南宫枫尧的情况,必要的时候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想他一介小神医,如今对南宫枫尧也只能望毒兴叹,不得不说,对他来说还是相当打击的。
而在季琳离开后不久,他去君怀笑府上看望季琳的时候 , 才得知她已经离开了。
对于她离开的消息,溪夜半是惊讶半是了然。
君怀笑见状,不由问他:“夜公子可知我妹妹去了何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逃不过君怀笑的眼睛。
当时他已经找了季琳许久 , 但阴差阳错间,任凭他本事再大 , 竟也没能找到季琳半点消息。
“琳姑娘对王爷一往情深,怕是前往那无头山了吧。”溪夜笑着摇头,他是当真没想到 , 那丫头居然敢只身前往无头山。
这一去,有没有回,真的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听到“无头山”三个字,君怀笑当即明了。
归果之事,他自然是听说的,只是从没想过,季琳会为了南宫枫尧,去那无头山。
真是对南宫枫尧一往情深?这个认识让君怀笑不由皱了眉。
而君怀笑得知季琳准确的去向之后,便随即派人立即朝无头山方向赶去 , 后来反馈的消息称,季琳一路也算平安无事,他才微微放心。
当然这所谓的“平安无事”,自然也与他暗中派去的人有关。
谁敢让季琳有个闪失啊?没人担待得起。
不过这些,季琳自然是毫不知觉。
……
这日,月琴得到消息又来汇报 , 告诉君怀笑,季琳已经到达无头山了。
君怀笑点头,示意继续暗中跟着,而当时正好溪夜也在 , 他与月琴的对话,并没有避讳他,于是溪夜随口问道:“琳姑娘在这一个月中可有反常表现?”
月琴想了想 , 道:“那倒没有,不过据报,有一次曾在一个村落投宿的时候 , 睡了一天一夜,还有两次亦睡了近一整天。”若说反常,这应该算是唯一的反常表现吧?!
毕竟正常人哪里会一觉睡上那么久,更何况是身负要事的季琳,她虽然是懒了点,神经比较大条,但遇到重要的事也是风风火火的,不至于这般懒散。
且这现象,在府里都有过几回,想想 , 的确不太正常。
果然,溪夜一听,立即皱了眉头,君怀笑也是神色严肃。
月琴离开后,君怀笑便即口问道:“夜公子,我妹妹如此这般 , 会否有其它问题?”如果只是嗜睡,那倒也罢,毕竟派了那么多人去,这方面的安全保障还是有的 , 但若是还有别的状况突然发生,那就不好说了。
“那倒不会 , 琳姑娘或许只是太过疲惫,才会导致睡眠时间过长,只是 , 过度的劳累,的确会增加发生这种情况的次数。虽然这种情况倒不会对她本身产生多大影响,但毕竟只身在外,又是在那无头山,若太过频繁,只怕发生些意外。”溪夜如实告知,说完,又忙安慰道:“不过君兄不必太过担心,你派去的人自然定会护她周全 , 再说对她下手的那人,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你,所以只要你不在,琳姑娘便是安全的。”
最后这句,君怀笑自然是明白的 , 只是亦如他所说,季琳毕竟一个人在外面,他如何能够放得下心。
但如今,他虽然知道她身在何处 , 却无法前去找她,京中有太多的事需要他了。
琉武似乎也得到了东祈目前的消息 , 这事儿他原本是想先压一压,暂时不往琉武汇报,但除了他 , 还有其他人关注着这些事,让他时常无能为力。
这也是他对琉武的态度的原因。
从头到尾,或许他就是一个并没有必要存在的人吧,即使看似对他赋予了莫大的权力,但这种权力,非他一人。
他在监视着别人的同时,也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过那人的眼。
这就是他的命运 , 从许多年前便开始了。
……
季琳理解不了这无头山名字的来历,反正听起来怪吓人的。
到达的时候正值正午,太阳明晃晃的顶在头顶,比起夏日的温度,此时的阳光并没有太多灼热的感觉,反是温温和和的 , 很是舒服。
不过大概是刚赶过路和时辰关系,季琳额上还是微微的冒出了细汗。
望着眼前入山的路,季琳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此山一进 , 吉凶难卜。
季琳,你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反正你已经到过无头山了 , 如果现在回去,即使有人问起,你只要说没找到那归果 , 也不会有人怪你,你也不算怂货,毕竟那归果不是普通东西,一般人拿不到也是很正常的。
季琳暗自想着,末了,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都到这里了,哪有退缩之理,她季琳才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
说到底,还是多少有些面子问题。
只是不管怎样 , 这山对她来说,是进定了。
拉了拉身上的包袱带子,季琳深深吸了口气后,便进山了。
山里气温似乎比外面低了很多,树林也比外头的更浓密葱郁,大概是没有人烟的关系吧。
沿路她听过很多关于无头山的传说 , “此山荒无人烟”便是其特点之一,没有人就没有破坏,这山的原生态自然就得以保持了。
这很难得,但对于现在的季琳来说 , 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她这之后的日子 , 都没办法搭便车啦,投宿啦……总之非常不好就是了。
季琳缓慢的走着,不时有山风吹过 , 带着丝丝凉意,季琳抱紧双臂,不时打量着四周。
而也正因为她东张西望的关系,她突然发现一个令人无比惊恐惧的事。
从她进山之后开始,她每走上一小段路,再回头的时候,来时的路都会发生变化,变成和来时不同的样子。
也就是说,这一条路 , 在边走边变。
季琳惊恐的看着身后来时的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这样,那她后面怎么出山怎么回去?
难道这就是无头山三个字的来历?回无首,去无头……
卧槽!
季琳突然觉深深觉得自己刚才进山时的决定做错了。
然而此时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了回头路。
因为她往回走了一段后,发现一切根本不是她来时的样子,这就像一个会变幻的障阵一样,让人有来无回。
季琳在一阵惊恐慌措懊恼之后 , 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可怕又坑爹的现实。
既然如此,走吧。
不过后来她发现,这个现象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和其他前来无头山的人错开。当然 , 这是她自己设想的,因为从正午进山开始 ,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她都没有碰到第二个人。
如果来找归果的人真的那么多,这实在是有点不合常理。
那天晚上 , 季琳几乎一夜未睡,毕竟白天发现的事,让她太恐惧了,她怎么睡得着,就这样坐在原地守着火堆到天亮。
直到天色渐明之后,她实在熬不住了,才在火堆旁眯了一会儿。
中午时分,季琳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只得暂停赶路原地就餐。
身上还有些干粮 , 不用野果冲饥,算是目前比较安慰也比较幸福的事了。
只是想到后面,她的脸色怎么都好不起来。
归果到底长什么样?她这在山里没有目地的乱走可不是什么好事,唯一的两个信息就是它长在悬崖上,会变颜色。
抬头看看,这尼玛 , 无头山不是独峰,视线所到之处高高低低就有好几座山呢,每座看起来都很高的样子,到底哪座才是所谓的悬崖峭壁?
还有会变颜色这个,擦擦擦啊 , 看看四周,花花草草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数都数不清 , 她哪知道哪个是归果的花,总不能一朵朵盯着看,看哪朵会变色吧?
季琳一头黑线,懊恼自己当时没有嘴长多向溪夜问一些关于归果的信息 , 这会儿可真是让她犯了大难了。
季琳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暗自哀叹,就差哀嚎了。
而正苦恼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她耳朵一竖,从地上站起来,连浑身的汗毛都瞬间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