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此事已经过去好几日,君怀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心中,却无时不担心着季琳的安危与情况。
好在传来的消息都还算好,听闻她与韩王同行,一路上韩王对她也算以礼相待 , 这才让他略微的安了安心。
只是想到那天自己的做法的时候,心中难免自责,也暗暗祈祷日后季琳与他算这笔帐时,不要太过麻烦 , 不然以她那个性子,这事儿真是一时半会儿过不去的。
但愿……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吧。
只不过 ,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她那小脑瓜子满脑子都是对他的怨恨,哪里还有心思去分析其中的原由。
又是一个无月之夜 , 君怀笑坐在火堆旁,抬手用树枝拨了拨面前的火堆,方才已经开始渐弱的火势很快又旺了起来,木柴燃过的火星随风飞向夜空。
思绪就如那火星一般,渐飞渐远,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君兄为何还不睡?”正怅然着,溪夜的声音忽然传来。
君怀笑扭头一看,他在他一米开外坐下,正淡淡地看着他。
“溪贤弟不也没睡?”他反问 , 溪夜笑笑,道:“君兄可是在担心琳姑娘?”
君怀笑不置可否,这么多天了,他没有一天不在担心的。溪夜见状,却是忍不住冷哼:“君兄,我不知道你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只是这次你这做法 , 的确让人寒心,尤其是琳姑娘,若来日你们再见,你可曾想过如何面对她?”
有些话憋了几天了,不吐不快 , 溪夜干脆又一股脑儿提了起来。
在这件事情上,溪夜的态度比君怀笑想象的还要激烈 , 他不想去问为什么,只是淡淡道:“若是琳妹跟着我,这一路说不定更加危机重重。”
“此话何意?”溪夜眉头一皱 , 问。
“溪贤弟,我曾说过,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也曾说过此次去琉武这一行,必定不会平静,琳妹若是与我在一起,这风浪会多大,连我都难测。”君怀笑说道,溪夜不解,又问:“那如此这般不管她,便能风平浪静?”
“虽不尽然 , 但她与韩王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更加安全。”君怀笑继续回答。
“那个韩王到底是什么人?你就这么放心让琳姑娘跟着他?再说那天可是他绑了琳姑娘威胁你,甚至想要她的命。”溪夜可真是看不明白这个圈子。
君怀笑勾勾唇角,哂笑般道:“韩王不过是别人的一棵棋子,在他背后的人真正想对付的人是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借韩王之手对琳妹下手 , 而如今威胁未成,谈判失败,他们必定还要下一招棋要走,而不管哪步棋 , 琳妹目前对他们来说,都是对付我的最有利的筹码 , 所以在短兵相接之前,他们是不会对琳妹怎样的。”
溪夜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说得不无道理 , 毕竟只有活的棋子才是最好的武器,一个死人可什么用都没有,只是话是这么说,溪夜还是不免别的担心:“你就这么确定?万一他们对琳姑娘用点刑什么的,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住?”
“韩王并非那样的人。”君怀笑回答。
他对韩王不甚了解,但这一点,他还是非常确信的。
溪夜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道:“若是这般便是最好 , 只不过此事一出,将来你与琳姑娘怕是要废些周折才能解开这误会了。”
她会理解的。
君怀笑在心里回了一句。
……
季琳与韩王的同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与尴尬,至少数天的相处下来,彼此已经十分熟悉,并且季琳也完全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在她眼里,韩王不就是一个异性情敌 , 这事儿说起来要解决也没那么难,只不过解决的时候可能会有些棘手罢了。
唉,算了,这都是后面的事 , 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这般想着。
而随后相处的过程中,季琳甚至肩负起了照顾韩王的重任 , 毕竟他的随从里面没有一个女人,更何况白天赶路的时候都是她和韩王在一个马车内,所以大多时候 , 都是她在照顾他。
“有劳姑娘了。”韩王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感激了一声,季琳笑了笑:“只要你别动不动就咳个没完,我就谢天谢地了。”
真是愁人,有时候她想眯一会儿,这家伙就莫名其妙咳个没完,所以她巴不得他多吃点药,抑制他那个不时就咳嗽的怪毛病。
不过季琳嘴上这么说着,却仍难免对他恻隐之心。
“哎 ,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等到了琉武,如果我有机会再见到君怀笑的话,到时候我会让我朋友帮你看看的。”季琳想着,忽地又对他说道。
韩王抬眼看她:“帮我看什么?”他一时未及反应,反问。
“当然是给你看病啊!”季琳翻了个白眼 , 这家伙啥时候智商这么低下了。
而她原以为韩王听了她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甚至感谢她,再不济也应该有点惊喜之色吧 , 然而并没有,韩王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 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这顽疾,怕是这辈子都难治了。”
“有这么夸张吗?”季琳打量了他两眼 , “虽然现在的医疗水平是差点——不,很差,但你又不是什么绝症,总归还是有办法的吧。”
更何况溪夜那么牛逼,她觉得韩王还是可以再挣扎一发的。
“若是真有办法,当然更好。”韩王一副接受现实的神情,季琳重重的吐了口气:“只要有希望,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说着,为了给韩王更多的信心 , 她又忙道:“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虽然说不上包治百病吧,但他自称小神医,而且我之前有个朋友中毒,都是他想办法缓解的 , 所以到时候说不定他真有办法治你的病呢,你要有信心啊。”
咳咳,虽说那时南宫枫尧身上的毒能解掉,全得益于她千辛万苦找来的东西 , 但至少是溪夜帮忙拖延着他的病症,不然估计早就翘辫子了 , 所以季琳对溪夜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再说就算治不了,看看啥情况也是好的嘛。
只不过这家伙现在跟君怀笑在一起,到了琉武之后又不知道是啥情况了 , 更重要的是,他会不会答应自己要他帮忙的请求,也不好说,毕竟之前自己对他的态度似乎恶劣了些。
韩王听罢她的话,点了点头,他实在不忍拂了季琳这番好意。
见他这般反应,季琳满意的咧嘴一笑,道:“这才对嘛,凡是要多往好的方面想才行 , 不然人生已经够苦逼了,还这么看不到阳光,那活着真的是浪费空气。”
由于关系的熟络,赶路也变得没那么枯燥了,季琳的叽叽喳喳几乎成了韩王的习惯。
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会因为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哭哭啼啼,或者再不济忧郁连连 , 但从一开始,他就发现这个女人跟别人不太相同。
她的脑瓜子里面似乎装着跟常人不一样的东西,再难心的事,到她这里 , 她都会有不同的思维去想去化解,所以搞到最后 , 明明应该是与她对立的自己,竟然生出些莫名的东西来。
不过有一点,季琳却相当的迟钝。
这天一行人赶路累了途中歇息 , 季琳一边吃着干粮,一边与韩王闲聊。
“韩王韩王,话说你这个名字起得真不咋的,我猜是不是你爸——就是你爹姓韩,你娘姓王,而你作为他们的结晶,他们为了表达对对方的爱,所以给你起名叫韩王?”季琳边说边挑眉看他,语气与神色分别带了几分得意。
她对自己的这个分析是相当满意的 , 毕竟这样的事情她见过太多了。
比如班上有个同学,叫周爱秦,就是因为她爸爸姓周,妈妈姓秦,她爹为了表达对她老娘的爱,她的名字就用了父母的姓氏结合 , 中间加了个“爱”字,真是粗暴简单,又带着浓浓的爱意。
只是韩王……感觉上好像就差点,哪怕叫个什么韩爱王 , 韩恋王啥的,也好点吧?!虽然真心也不咋的。
而季琳这边说着 , 那边就有人“噗”的一声差点吐了。
紫七一口饼刚在嘴里嚼了个七分烂,听到季琳话,直接喷出饼屑来 , 再说韩王,也是一头黑线。
“咳咳。”韩王干咳了两声,才道:“姑娘的分析很有意思。”然而事实不是这样好吗!!
季琳笑道:“只能说你爹对你娘是真爱。”就是名字起得不怎么的。
韩王无语。
“只是这并非是我的名字。”姑娘你带脑子了么,这哪里像人名了?
“咦?”季琳听罢,一脸不解:“这不是你的名字?那他们干嘛都叫你‘韩王’?”说着,她顿了顿,又自顾惊讶道:“啊,我知道了,这肯定是你的小名,对吧?”
“噗!”这次紫七从刚才的喷饼换成了喷水。
他在一旁默默听着季琳与韩王的对话,要不是碍于韩王在 , 真心快被季琳这二货笑出尿了。
再看看韩王,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