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悠下意识的跑到父亲身边,惶恐的望着他们 , 怕事发不好收拾 , 自己死不成反而又害的家人面子上站不住脚,忙道:“爹 , 我要回去 , 带我回家!”庸量回应了 , 旋即托她上马 , 张夫人忙叫:“你们一下子来那么多人,怎么能说走就走,把张府当成什么了!”
庸量回已飞身上马 , 拉住马缰,驳道:“我的女儿我最清楚 , 外面人不知前因后果混说也就算了,张夫人就在府里住的,你儿子素日里是个什么德性,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唐言悠绝不是那种轻薄女子,别以为我们好欺负,你们再信口雌黄,别怪我手下无情!”语毕,喝了一声“驾!”旋即走了。
唐言悠伏在父亲背后,听见这番拥护 , 不禁热泪盈眶,还以为爹也不管自己了 , 但看他们这么大阵仗 , 心有所感。
他们一走,张府里冲出惊天地的嚎叫!
官司,无可避免。唐言悠怕带累父亲 , 想割腕自杀 , 却见春红慌张过来 , 她只好塞起匕首 , 听春红道:“凌佐来信儿给小姐了!”从前,她会反对他们接触 , 但这些日子以来,亲眼见证小姐是怎样为了那个男人寝食不安 , 甚至于寻死觅活!所以非常的兴奋,唐言悠一听,猛地拉住她,睁着眼急问:“信儿上怎么说?”春红急忙掏出一叠纸,她夺过去转身自看,信上所写如下:好久不见,不知你上次回去后情况如何,只是我家天天的丧乱,狼号鬼哭。你应该没什么感觉吧?毕竟孩子跟你没关系 , 红儿又是你的敌对,她倒霉 , 你比谁都高兴。
近有耳闻 , 你跟自己的前姐夫关系纠缠不清,毁坏姐姐的婚姻 , 离开我,都是为了张云俢吧?
从前 , 外面的疯言疯语我不相信 , 可现在不能不信了,你一直都在逼着我相信一个事实……你是一个轻薄荡妇!
唐言悠忽然收起信 , 顿时颠魂倒魄,无所依偎 , 头重脚轻,踉跄几步 , 春红赶忙扶着:“又什么惊天恶语来?小姐那么善良,怎么就净招惹些邪神恶鬼,偏要让她死了才满意吗!”一时悲恸,抱着她肩头就大声嚎哭。唐言悠把信让风吹走了,悲伤的眼里星光点滴,犹如夜幕下的湖水,隐约倒映着星辰。随风而动,随动而移。
天有不测风云,陆府的风云不测 , 谁能想跟梁家撇清不久,沈家刚散没几天 , 就又跟梁家拉上姻亲关系了?只是 , 最惹非议的就是那花轿里的新娘子,从姐姐变成妹妹 , 又从妹妹变成姐姐 , 如此让人唏嘘。
唐言悠三天内六次企图自尽 , 都被春红看住 , 张家的人闹上门来,庸量回让她躲着。一面有宾客酒席 , 毕竟姐姐的大婚日子,她不能承认什么 , 也不宜见血。她一直觉得亏欠姐姐,姐姐跟张云俢的事,多半也赖在自己身上,所以,无论多么爱凌佐,多么舍不得他把自己撇在脑后而跟姐姐旧情复燃,但自己……“自始至终,我都是那个多出来的。”事到如今,心有觉悟 , 泪弦急奏。
尽管张夫人等上梁家哭号,并不敢把儿子被去了势的事儿喊嚷出 , 生恐人笑话 , 也难再找姑娘的。庸量回顾忌有客人在,不与他争 , 只说:“这件事我会亲自调查 , 若属实情 , 我梁某绝对铁面无私 , 秉公办理。”张夫人才散了,一路嚎哭剧烈 , 伴着喜气热闹的唢呐,欢乐的气氛被多多少少蒙上了一层阴霾。
却说凌佐跟黄虹拜堂成亲时 , 被扔到乱葬岗子的丹丹跑了回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前前后后判若两人。最吓得就是云袖,别人只是生气诧异而已,她心虚胆颤,也不敢吃酒了,一路奔回红竹苑。
丹丹冲到堂上抓起果品等食物就往嘴里塞,一时弄的乱七八糟 , 宾客指指点点:“上回是个寻死的,这回又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 , 六爷在外面的露珠儿还真不少 , 说不定还有多少呢!”底下人就哄乱起来,本就老太太赌气不在 , 只邱氏陆文成坐着 , 见这形景 , 陆文成喝令小厮把这个疯女人关起来 , 然后司仪理一理众绪,大家才各自归座 , 礼仪仍旧进行得体,黄虹暗暗松口气。最怕这当口儿出岔子 , 那个不争气的妹妹没来捣乱就是万幸,偏又闯出这么个疯子!
邱氏完全的走神儿,因梁大人不同意,旁位就由陆文成替着坐,拜来拜去,都是在拜自家人,甚觉无趣,宾客们好像不是来祝贺的,而是看笑话的。偏黄虹想正大光明的成为大少奶奶,爹那边求不来就算了 , 婆家可是一点常规都不能少。
凌佐身着一袭红衣,束带顶冠 , 笔直的身子随着司仪的喝叫转来转去 , 手里牵着红结,面色平静 , 苍白的像一张宣纸 , 玩偶般配合着 , 也配合着自己。琴儿红霞满面 , 兴奋当然,是不是拿眼窥新郎 , 便有些失色。
那云袖为丹丹忽然归来惊慌失措,严皓仪劝她:“乱葬岗子又不是必定让活人死的地方 , 少奶奶不必太过惊慌,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云袖不安的走来走去,着心思索,惊骇道:“你说,丹丹姐会知道是我把她丢到那里的吗?她要是知道,凭她现在那个疯劲儿,还不得把我掐死!”正说着,响起夺命般的敲门声,她慌得没主意 , “会不会是她找来了!”一时小丫头开了门,却是史平陵在门外。云袖看了更五内翻涌 , 但不像方才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 机械的挥手道:“你们先去。”严皓仪等都退下。
显然的,史平陵为她把小丫头都打发了而尤为纳闷儿 , 他手里捧着一块鹿茸 , 未及言语 , 云袖疾步过来 , 只见那暗含情愫的眉目水韵流转,含羞带怯的模样 , 恍惚给他一种错觉:“仙女!”眼神直直的,像木雕的 , 可以万年不动。
云袖终于等来他的“苏醒。”他的峰回路转,喜之不尽,上去就握他的手:“你真的想起来了!”史平陵一抖索,鹿茸掉了,赶忙弓腰拾起,敛敛心神儿,目不正视,递给她说:“萌萌想着二少奶奶刚流了产,刚才在席上看见你坐在那风口里 , 便想让小丫鬟告诉一声,流产后不着风的好 , 受了凉当心落下后遗症。但小丫鬟都忙着端盘送碗 , 我也没事,就趁空来了 , 顺便把准备好的鹿茸捎了来。”他就那么伸着双手 , 弯着腰 , 低着头 , 语毕,云袖迟迟不接 , 刚一抬头,她却故意的把东西推扔出去 , “哗啦”落尽旁边的水沟里,史平陵看道:“哎呀,这么好的东西就白白糟蹋掉了!”
云袖不以为然的笑:“有什么好稀罕的,给我也不吃呢!”史平陵回身欲斥,一对上她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就心酥骨碎了,气儿也提不上来:“即使再富贵的人家,不喜欢大可以留着给别人用,你这样做,不但辜负了萌萌的一片心意,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那个媳妇什么时候就巴的我好呢?这回真真出奇了 , 谁知道那是鹿茸还是毒药呢,除非……”云袖用那纱质红袖掩嘴笑笑 , 别有用心 , “你先吃,我才吃 , 才知道有没有毒的。到时候就是死了,拉你这个当垫背的也值了!”
他把脸涨得紫红 , 牙缝里挤出几个气愤愤地字:“不识好人心!”遂抬腿就走 , 云袖情急拽住他:“我只问你一句 , 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吗?”回头 , 心头乱跳,犹想起“仙女”的样子 , 忽的一怔,吃吃的问:“你这么问,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更亲密的都已经做过了。”她凑近史平陵耳畔,鼓弄粉舌,“在草棚,你喝醉了,躺一夜。那一夜就是我陪你呢!”史平陵闻言,若遭五雷轰顶。此后,每每跟萌萌在一起总显得六神无主 , 自是最讨厌做龌龊的人的,而云袖自从给他明说了 , 就时常对他提出苛刻要求 , 他怕走漏风声,少不了依她。她越来越过分 , 他也渐渐沦入春情的漩涡。此是后话 , 暂且不提。
那凌佐跟黄虹圆满成婚 , 进入洞房 , 她在床边安静坐着,整整等到暮色四合 , 凌佐才被几个婆子扶着回来,盖头也不掀 , 交杯酒也不喝,只和衣往床上一挺,呼噜噜的喷着酒臭味儿。
黄虹推他:“去洗个澡,洞房花烛夜,你不会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吧?我可要被你熏死了。”凌佐“哼哼”着赶她,连眼皮也不睁。
黄虹气急败坏,摔东西砸镜子,弄出巨大声响,他却无动于衷 , 昏睡不醒。眼看着月亮升上中天,良宵美景虚度大半儿 , 她心里着火 , 怎么也不曾想他这么对待自己。末了,她去井里打了一桶冷水 , 咬着牙提回 , 却还没有进屋 , 就脚下一绊 , 跌了一地,嫩手也被划了层皮。
“凌佐 , 让你睡,让你喝酒!”她胡乱的拔他的衣裳 , 猛烈的动静,他微微挥动手臂,唐言悠一个忍不住,竟巴掌落下去!他一下瞪起眼睛,她被这么一瞪,倒觉得怕了。衣物被脱得差不多,望着自己身上的这个女人,跟唐言悠形景相像,甚或多了几分娇媚 , 加之醉意未出,五内烧得厉害 , 又一心想着唐言悠 , 竟盯着她,盯出情调来了。
黄虹会意 , 手心去摸那滚热的面颊 , 他猛地揽过她的脖子 , 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