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媚儿才走到厨房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热闹与忙碌——
“七斤,绍记的黄酒到了没?今日黄公子宴客,他才又遣人来提醒,黄公子的宴请的宾客最爱绍记的黄酒,咱们楼里存货不多了,昨日定的到了没?”
七斤一边喘气一边道:“刚到,正往地窖搬呢!掌柜的您放心,我哪次把您交代的事儿办砸了?”
胡掌柜呵呵笑着:“你办事我自然放心 , 不过白嘱咐你一句——八两,问周猎户定的野鸭子到了没?虽说今日拍得‘引才宴’的都不是前几日那几位 , 但宾客总有重叠的,万一让人家说咱们的菜失了往日水准可就糟了!”
八两大概是窝在哪个角落里 , 声音听起来不大真切:“掌柜的放心 , 咱们一日才几桌引才宴,周猎户如今的野鸭子都卖给咱们望江楼 , 管够了 , 听说周大娘留下了几只母的野鸭子 , 准备下蛋孵出来从小养呢!山林里猎户养大的野鸭子 , 味道也是真宗的很,到时候让周大娘多发动几家专供咱们望江楼,倒也不愁了。”
“唔,不错,你好好同周猎户说一说,正经定下此事,告诉他们,望江楼绝不会亏待他们,鸭子味道好是要紧事 , 咱们做酒楼生意的,招牌菜决不能砸自己手里。”
“您放心,有我呢,明日就同周猎户说!”
“哟!梅公子,您可来了!”率先发现倚在门口的姚媚儿的是正帮忙摘菜的六五,“您可来了!听说您病了,如今可大好了罢?”
胡掌柜转身,迎向姚媚儿:“啊呀 , 媚……梅生来了!可算来了,走走 , 咱们楼上说话 , ”走到门口 , 又转头对满厨房忙碌不停的人说道,“都好好干活 , 可不许偷懒!六五 , 送些茶水点心到雅间来。”
六五放下手中的活:“好嘞,马上就来!”
姚媚儿与胡掌柜并肩而行 , 一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伙计 , 且有大部分姚媚儿都不认识,尽管姚媚儿男装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但他们看到姚媚儿与胡掌柜站在一起,胡掌柜又对她颇为客气,一个个都贼机灵的在和胡掌柜打完招呼后又同她点头示意。
厨房到姚媚儿的专属雅间并不远,一路上碰到的人太多,两人一路走来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上。
直到两人进了雅间坐下,姚媚儿才有机会开口:“胡叔,楼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新人?”
“是啊,这不忙不过来么 , 只得多招些人,都还来不及教呢,所以新来的只让做一下打杂的事,招呼客人什么的还是咱们楼里的老伙计,虽然日日客满,但好歹应付过来了 , ”胡掌柜点了点头,答完这句 , 满脸关切的打量着姚媚儿 , “媚丫头 , 你这病可好透了?慕大人派人说你病了,可急坏胡叔了!但慕大人的别院 , 胡叔也不敢轻易登门造访 , 何况就算去了也见不着你 , 只好让六五往紫澜苑送了些老刘专门为你熬的粥 , 六五说每日都送进去了,也不知道你吃了没?”
姚媚儿想起昨天醒来后吃的第一碗粥:“鸡丝粥?”
“对,对!刘大厨专门找了大夫问的,大夫说你不宜荤腥,鸡肉虽是荤菜,切成鸡丝熬粥却也还算清淡,你病了这样久,一点荤腥不吃这身子哪里好得了啊!”
姚媚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胡叔,你说六五这几日一直往紫澜苑给我送粥?那,紫澜苑的人是怎么答复他的?”
胡掌柜回想了一下,答道:“哦,六五回来说 , 每次都是一个打扮极体面的丫鬟来取的粥,客气得很,每次都要赏银子给六五,六五都没拿——怎么,难道你没吃到?”
姚媚儿勾唇:“这两日也依旧是送到紫澜苑的?”可她明明几日前就住到赵——如今改称梅园了,但这粥依旧送到紫澜苑,甚至不辞辛劳的又从紫澜苑送到了梅园 , 这样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秦王和大哥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住到了如今算是秦王别苑的梅园 , 那她是否可以这样猜测 , 当初秦王在昭阳公主面前的权宜之计 , 其实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至于昭阳公主,既然知道她与大哥并无苟且之事 , 又是秦王亲口认下的“侍妾”,昭阳公主根本不会再关注她?
——所以 , 从昨日到今天 , 秦王一直都在逗她玩儿?毕竟现在认为她是“秦王侍妾”的人根本早就将她抛诸脑后 , 而其他人,则对此事全然不知?
呵呵,秦王这个蛇精病。
“不送到紫澜苑送哪里?”胡掌柜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六五那小子敢骗我,没给媚丫头你送去?”
“不是不是,胡叔你误会了!”姚媚儿连连摆手,“其实媚儿前些天一直昏迷着,昨日才醒过来清醒的喝了碗粥,刘大厨哪里寻来的乌鸡?粥也煮的极好,才知道是刘大厨做的、六五送的,待会儿可要下去好好谢谢他们!”
胡掌柜吓了一跳:“竟是病的这样凶险?可大好了?若是还有不舒服,只管说 , 可不要为了望江楼的事再费心思了!上次你想的法子都是极好的,后来慕大人又派人来帮衬,前几日又招了着许多人,眼下诸多事务都有了章程,贵人们顾着两位王爷和慕大人的面子,也都肯按着规矩来 , 万事都是妥贴的,你可不许再费心了!”
姚媚儿笑道:“哪里就这样娇弱了,只是后面又出了些意外才病的久了些 , 原本第二日就好了的。”
“那就好!”胡掌柜到底是个实在人 , 说完这句 , 便将话题引到姚媚儿最关心的事上了,“媚丫头 , 你可真真是胡叔的财神爷啊!你知道这短短十日,咱们望江楼赚了多少银子吗?”
胡掌柜忽然红光满面的样子让姚媚儿有些小激动:“多少?”
“整整九万两银子啊 , 九万两啊媚丫头!胡叔十九岁从爹爹手里接过望江楼的生意 , 至今二十多年 , 加起来见过的钱都没有这十日来得多!媚丫头,媚丫头,你真真是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
姚媚儿也被惊住了:“九万两?!”竟然有这么多?!这……这……这是真的?!
“是啊!慕大人来过之后,又来了几位新京负有才名的贵公子,一个个来头都不小,后来则是新一届三甲热门的士子,如此一来,这‘引才宴’的名头如何能不响?听说那些士子之间都戏谑望江楼那一堵墙为‘汇才墙’,谁都想来一睹为快 , 这些日子大堂爆满,多半是冲着墙上的诗作来的,至于这几日的‘引才宴’,因是价高者得,但新京这些贵人,关系盘根错节 , 多是有往来交情,自然不会往死里争 , 因此除了头一日每桌排出了一千两的天价 , 第二天到现在 , 几乎每桌都稳在五六百两一桌,五六百一桌 , 还不算酒水 , 一道菜二十五两银子啊!咱们楼的伙计一年也就挣这一道菜的钱!”胡掌柜越说越激动 , 说着说着 , 贴身取出一个荷包,递给姚媚儿,“扣除成本,这里是媚丫头你应得的七万两银票,存的是官家的汇丰钱庄,大景王朝每个州都是能取现的,你点点!”
姚媚儿颤抖着手接过荷包,呐呐道:“胡叔,你就随身携带着七万两银票啊……”打开荷包取出里面折叠整齐的银票,发现放的银票有六张一万两的 , 一张五千两,四张一千两,剩下的都是一百两五十两的,显然是为了方便她取用特意兑开的,“胡叔,胡叔 , 这,这是真的么……”原本她还在担心 , 要多久才能凑够买宅子的钱 , 而现在 , 她简直可以壕气冲天的说,买买买!随!便!买!
胡掌柜呵呵直笑:“头日‘引才宴’拍出一千两银子的高价时,胡叔可比你现在没出息多了,就差没跑到后院嚎两嗓子了!”
姚媚儿终于回过神来 , 从一叠银票里抽出一张一万两的放回到胡掌柜手里 , 在胡掌柜推拒之前说道:“胡叔 , 这银子你拿着 , 以后望江楼的开销就从这银子里出——最近客人这么多,伙计们的工钱可得涨一涨了,还有刘大厨,咱们楼里现在最缺不得就是刘大厨,他的工钱可不能随便,除了平常的月前,到年底这一万两银子的结余就作为年底分红,有胡叔做主发给楼里的所有人,当然 , 刘大厨这一份,得是独一份的,还有,新招来的伙计暂时不能让他们在厨房里做活,送菜的事也不能让新人接手,若是将来还要招人 , 有一点,但凡在别的酒楼做过的 , 一律不能要 , 不怕一万 , 就怕万一。”
胡掌柜认真听姚媚儿说完,才将银票放回到桌子上:“媚丫头 , 你说的胡叔都记住了 , 但这银子该是你的 , 你就拿着 , 这些银子是去除望江楼开销后的纯利润,按照咱们的合约,你拿着就是,若不是你,胡叔这辈子能见到这么多钱?胡叔可不是那些眼皮子短浅的过河拆桥之徒,跟着媚丫头你,胡叔我数钱的日子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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