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丁依依还在抽泣着。
他低头看着插在她左手上的针管,液体正一滴一滴慢慢的流入她的静脉血管里。她真的承受太多了吧 , 这次就不逼她了。
“恩。”他低声应了。
得到了承诺,丁依依睡过去了,将人放在病床上 , 他这才走出去。
这时候已经是清晨五点了,很多护士和医生都在接班,他站在走廊的窗户边 , 看着太阳半遮半掩的悬挂在远方。
医院鸟声啾啾 , 听起来很美,远远的还能看见医院大门有人在徘徊。
“尸体确定给人领回去了吗?”
“你没发现人都少了吗?警方已经公布了,弄好手续就可以领回去了 , 不过也有一两具到现在都没有人领回去的。”
两名医生边说着话边从走廊边上走过。他重新将视线转移到窗外。
一阵匆忙的 , 带着力量的脚步声匆匆赶来,光听到脚步声他都知道是谁的 , 他转身看着来人。
“她怎么样了?我听说昨天有家属闹事?”贝克脸上看起来憔悴不少 , 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身上的衣服还是前天夜里叶念墨看到的那一套。
叶念墨开口,声音低沉,“还好。”
贝克点点头,揉了揉眉峰,“我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走一步。”
“需要帮忙吗?”叶念墨在他身后说道,指的是引咎辞职的事情。
贝克被转身,背向着他伸手挥了挥手 , “谢了。”
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后,叶念墨才离开。
又是新的一天 , 丁依依的输液起了效果,炎症正在好转,孩子不会被引产。
房间里 , 佣人忙前忙后的,“夫人,这真是太好了 , 您现在不能吃东西 , 等到能够好好进食了,就让家里的厨师给您做好吃的。”
丁依依伸手抚摸着腹部,满眼慈爱。她的左手手背因为输液而淤青一片 , 高高肿起来 , 不得不换到右手。
“我想去洗手间。”她挣扎着要起来。
佣人急忙推着轮椅过来,然后把吊瓶放在轮椅上固定好。
“去外面的公共厕所。”丁依依忽然开口说道。
佣人有些犹豫 , “夫人 , 还是在房间里吧,外面的不卫生嘛,而且也担心人撞到您。”
“我想出去走走,”她盯着自己的手背,轻声说道:“在这里呆得越久,就越向往外面的生活啊。”
佣人推着她出了房门,朝着公共区域走去,到了洗手间,丁依依让佣人在外面等着 , 自己则推门而入。
洗手间里人不太多,靠近墙角放着一个垃圾桶 , 垃圾桶大概有一米高,里面裹着黑色的塑料袋。
她走到垃圾桶旁,从背部后腰的地方掏出了一个纸袋 , 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包裹着什么,她将纸袋丢进垃圾桶,听到“噗通”一声东西见底的声音后才离开。
“走吧。”走出洗手间 , 她朝旁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 , 伸手挥了挥手,然后才让佣人推自己离开。
就在她走后,一个背影闪身走进洗手间 , 是清洁工。她提着一桶水走进洗手间 , 然后直奔垃圾桶,在里面拿出了一个纸袋。
打开纸袋 , 里面是一本书 , 《画册》,他拿着书抖动了一番,一张卡掉了出来,卡上面写着:
“密码020454”
“金额两万”
“呵呵,演个戏十分钟就挣两万,这钱挣得真是开心。”清洁工掀开自己的帽子,帽子下的脸赫然就是挟持丁依依,准备跳楼的那个男人。
他重新戴上帽子,将银行卡放进口袋,兴高采烈的拍了拍 , 这才提起水桶往门外走去。
丁依依阑尾炎的炎症恢复得很好,但是她的心始终保持着警惕 , 平常尽可能的不吃药,即便是一定要吃,也会反复的问过以后才服用。
她忘不了段医生说过的话 , 叶念墨曾经有想把孩子引产的想法。她本以为,等孩子成型了以后一切就尘埃落定,没有想到他居然那么可怕。
引产 , 那可是活生生的孩子啊!就算他说是为了自己 , 光有这个想法也不足以让她重拾对他的信心。
她喜欢望着窗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儿童住院部。画着斑马鲜花以及彩虹的病房里 , 孩子们虽然以各种原因被迫住在那里 , 但是他们依旧很容易因为一件小事而开心的笑起来。
我的宝宝以后也要经常笑啊,她看着对面的孩子 , 心温柔得化成了海洋。
“奇怪?这是谁寄来的鲜花 , 也没有写名字?”佣人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花篮。花篮很大,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花的种类很多,而且开得十分茂盛,一些花上还有水珠,看样子就是刚摘下来的样子。
室内充盈着香味,一大早让人心情就很好。
佣人刚想把花一点一点的从花篮里拿出来,就被丁依依阻止了。
“拿去那里分给孩子们吧。”丁依依指着窗外。
佣人照办,拿着花篮出门了 , 她紧紧盯着窗外。不一会,就看到了佣人还有两名医生。
孩子们很喜欢花 , 都争先恐后的上前,不一会,病房已经成了花的海洋。她笑着看孩子们在病房里笑着。
孩子有治愈人的力量。她忽然想到一本书上曾经写过这么一句话 , 当时感受不深,但是现在每一刻她都这这种治愈的力量围绕着。
坐久了头还是有些眩晕,她躺下来望着天花板。四周很安静 , 她侧耳倾听了一会 , 发现听不到那些围堵在医院人的声音了。
“奇怪,那些人走了啊?”她低声呢喃着。
“哪些人?”门忽然被推开,一身白色修仙运动装的冬青出现在医院。
丁依依确定 , 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人果然是冬青 , 她挣扎着刚要起身,肩膀立刻被人按住。
“姑奶奶 , 您请躺着吧!”冬青帮她重新躺下 , 又抽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
丁依依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斟酌了半天,道:“那天晚上,你在天台上做什么?”
“还真的被你看到啦。”冬青笑笑,并不隐瞒,“我看到你跟在一个看起来就很猥琐的男人身后,就想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还能英雄救美,后来发现没有我什么事。”
她有些语塞,果然他看到了一切 , 自己精心策划的,保护自己孩子的计划。
“不用担心 , 我对这件事没有什么看法,我相信你这么做都是有理由的。”冬青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脸轻松的说道。
她有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 “对了,你上次说的事情。”
上次,冬青找到她 , 想要跟她借上一千万 , 结果临时走掉了,她还记着。
“不需要了。”冬青笑笑,他笑起来和叶初云也很像 , 有种温暖人心的感觉。
丁依依这么想着 , 忽然感觉有人靠近,她侧头 , 唇角和冬青的唇角险险擦过。
“你忽然靠这么近做什么!”她身体猛地往后靠 , 一脸惊魂未定,还有些尴尬。
冬青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我做梦梦到了你。”
她因为刚才那个意外有些尴尬和心神不宁,当下听到也只是随口一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冬青收起笑眯眯的神情,表情中透露着疑惑,“没有什么,有一件事我还没想明白。”
丁依依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 但是潜意识里不想去探究,兴许还是那个意外让她忽然心生了警惕。
“我要走了。”冬青坐回椅子上。
她吃了一惊,“要走了?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耸耸肩,目光也看向窗外。
丁依依心中念头转了几圈,才不安的开口 , “告诉我,你在做犯法的事情吗?”
冬青眼睛微微眯着,“如果我说是,那你会报警抓我吗?”
她咬着唇,因为这个问题而陷入思考 , 眉头紧紧皱着 , 眼神里的担忧更甚。
只是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这么认真的思考,随便告诉自己一个答案不就可以了吗?
丁依依还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忽然下巴被人挑起 , 恍惚之间 , 一个温暖的唇印了上来。
她的眼眸骤然睁大,满是诧异 , 随后扬起手想要反抗。擒住她下巴的力量松开 , 冬青退回了原位。
“你做什么!”丁依依惊得满脸通红!
冬青耸耸肩膀,“别在意,这只是离别之吻,你知道我心里只有傲雨的。”
离别之吻!丁依依愤怒的盯着他,“那你过来,我给你一个离别之拳头!”
他哈哈大笑,起身往门外走去,“要保重啊,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不会见面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丁依依忽然觉得有些落寞。朋友啊 , 总是要离开的。
门口,正好护士推门而入 , 冬青拉着门把让对方进来,这才走出去。
还能依稀听到护士在说:“叶太太,今天需要抽血化验,你吃早餐了吗?••••”
“叶太太•••么?”他低声玩味的咀嚼着这句话 , 忽然转头看向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