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详的预感又笼罩而来 , 几乎同时,船底又遭遇了一次重重的撞击,震感明显 , 用来打水的木桶从一边滚到了另外一边。
冬青咬牙,“没办法,只能硬撑。”
丁依依依旧望着海面 , 她知道海底有可怕的东西对这艘船虎视眈眈 , 寻找着最好的机会,一举将他们全部都拖入海里。
船依旧不急不缓的向前行驶这,没人说话 , 空气弥漫着淡淡的绝望味道 , 冬青已经放开了手里的舵,“这艘船经不起这么折腾。”他看着她,“这就是你预感会出的事情吗?”
“不是。”丁依依跑回舵手处 , 双手握在舵手上 , 感受着圆润的木料在手里的感觉,她望着大海,“我不能死在这里,为了他们,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船体再一次被凶残的动物毫不留情的撞击,再多么众志凌云的口号都显得苍白无力,人作为最高级的动物主宰着自然,但相应的,一旦自然想要去惩罚人类 , 那么人类同样是无法抵抗着。
冬青已经准备放弃,茫茫海洋里 , 一旦船体进水,他们丝毫没有求生的机会。他望着依旧握着舵手的女人,忽然觉得她一点都不弱小。
不知道是否听到了她的祈祷 , 船体再也没有接受撞击,安安稳稳的过了几个小时,直到天空泛白 , 太阳又重新照射到这艘船上 , 温暖与清风也回来了。
“岛”丁依依望着逐渐靠近的庞然大物,轻轻的说道。
那是一条狭长的海岸线,波浪拍打着峭壁 , 岛上种满了椰子树以及叶子十分宽大 , 叫不出名字来的草本植物。
峭壁有一侧凸起,凸起的地方有很多海鸥的巢穴 , 他们像万能胶一样吸附在峭壁上 , 虎视眈眈的看钱外来侵入者。
船晃悠悠的靠近,冬青先跳了下来,接着把手伸给丁依依,阳光把他额头的汗水照得晶莹剔透。
丁依依刚好伸手,却忽然觉得侧面有一道锐利的光线看着自己,那是一种带着敌意以及兽意的视线,浓浓的排斥感。
她下意识往视线的方向仰头看去,小岛被一片浓绿覆盖住了,野芭蕉宽阔的叶子都横生到悬崖边上 , 与野芭蕉挨得很近的是一株连身叶子树,两棵叶子树朝着不同方向发展着 , 中间空出一个大大的裂缝。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叫不出名字的树木 , 可能是乔本植物的一种,也可能不是。他们肆意生长着,赤果果的曝光在人类视线下 , 唯独不见了刚才那渗人的视线。
“怎么了?”冬青问道 , 也朝着她的视线看去。
她摇头,借助他的力量下船,鞋子踩到柔软的沙子以后立刻就陷了进去 , 她只好尽量保持平衡 , 减少下陷的力度,但还是能感觉到沙子在跑鞋内窜来窜去。
冬青背着一个大包 , 里面是尽量精简 , 但是必须的生活用品,本身的重量再加上食物的重量,那他的半个脚踝都陷入柔软的沙子里。
他艰难的从沙子里扒出自己的腿,有时候会惊扰埋藏在沙子里,白色透明的小螃蟹,螃蟹迅速的迈开自己的腿,钻入另外一个洞穴里。
两人沿着沙滩一侧往上找路,忽然,走在前面的冬青停下 , 他手里的猎刀横插在石头缝隙里,声音轻喘 , “我们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他让开半边身子,让身后的丁依依能够看得更清楚。
向上45度的坡度中有一条羊肠小道,道路大概可以供一个成年人走过 , 小道露出褐色的土壤,而两旁杂草丛生,一只花斑蜘蛛趴在海芋宽大的绿色叶子上 , 周遭白色的蜘蛛网织得漂亮而齐整。
冬青有些沮丧 , 毫无疑问,这条小道是人为踩出来的,或许早就有人找到了这里 , 拿走了什么东西 , 满足的离开。
“走吧。”丁依依率先开口,事到如今 , 回头已经再无可能 , 能做的,只有朝着前方走下去。
越往里走,树木越浓密,空气也越来越潮湿,脚下树叶又厚又软,鞋子踩在上面会发出“卡尺卡尺”的声音,这让丁依依不禁想到恐怖电影里,木乃伊那干燥而没有水分的身体。
“就这里吧。”冬青抬头看着被树叶遮蔽的天空,“快入夜了 , 晚上乱走容易迷路,也容易被昆虫和其他乱七八糟的生物咬。”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推了推身边两棵树木 , 似乎很满意这两棵两米高树木的距离,他又拍了拍树干,这才从背包里掏出吊床。
“这种地方一到晚上就有很多昆虫蛇蚁在爬 , 所以尽量不要睡在地上。”
丁依依耳朵听到了他的话,但此时她的眼睛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横插在一棵细叶榕树上的刀子。
刀子插在榕树腰部的中间,已经完全嵌入大半 , 人为的力量不可能让刀子插得那么深 ,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在十几年前,这把刀子插在还是树苗的榕树中 , 随着榕树的生长 , 刀子与榕树融为一体。
仅露出一截的刀面已经完全生锈,上面爬满了青苔以及黑色的大蚂蚁 , 从花纹上看似乎类似于拜占庭式的风格 , 总之绝对不会是中国风。
“你在看什么?”冬青走到她身后,看到了那截刀子,他喉头翻了翻,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晚上,两人吃的是压缩饼干以及喝了一瓶牛奶,夜晚的森林又冷又潮,但是两人却没有提出要生活。
他们都明白,这座岛上可能不止他们一个人 , 生活不仅仅会招来猛兽,还可能招来不怀好意的人。
吃完并不算美好的晚饭 , 丁依依爬上了简易的吊床,吊床有些小,但是足够承载她的重量。
她双手交握放在胸前 , 透过密闭的树叶看到星光,这里的天空很美,白色闪亮的星星好像水钻发夹上的钻石 , 多得让人炫目。
几乎要遮住天空的榕树在夜晚也安静下来 , 收起了那种想要隐天蔽日的嚣张,隐约中,她好像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蛰伏在树叶之中 , 是什么呢?她怀着疑惑浅浅的睡去。
她是被冻醒的 , 凌晨五点的时候,周遭冷得彻骨 , 她睁开眼睛 , 悬空的感觉让她的思绪迅速的回归现实。
还带着微醺睡意的眼睛逐渐睁大,正面朝上,一团黑黝黝的影子朝她微笑着,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怎么了!”冬青迅速的走到她身边,他几乎一夜没睡,脑袋里的神经崩得紧紧的,就好像上了发条一样,好不容易等到天空微蒙蒙亮,刚陷入浅睡眠 , 立刻被丁依依的尖叫声吵醒。
他并没有生气,而是沉默的抓紧吊床的绳子 , 抑制住自己的诧异以及从心底滋生出来的一丝惊恐。
在榕树粗大的枝干中,有一个已经风干的人体面部朝下趴着,他身上的衣服还未腐烂 , 能够看得出来是男士宽松衬衫,上面还有著名运动品牌的商标。
男人双手向下垂放着,与榕树的须根融为一体 ,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 皮肤都皱了起来,随着风摆动着。
冬青仰面看着这具风干的尸体,刚想走过去近距离查看 , 运动鞋踩到落叶后发出清脆的 , 好像脆糖豆在嘴里被咬碎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的挪开腿,看到一劫手骨静悄悄的被黄色的枯叶覆盖着空手指上还有一颗善良的钻石戒指。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丁依依走到他身边心惊胆战道。
冬青不语 , 迅速的收拾好一切 , 又把现场的树叶弄凌乱,把两人的行走的痕迹抹去,这才道:“没有回头路了,只能朝前进。”
两人往前走着,指南针不起作用,密闭的森林里就连时间都看不精准,只能用早中晚以及冷感热感来推测现在是什么时间。
“这个地方晚上那么潮湿和阴冷,为什么尸体没有腐烂,而是风干了呢?”丁依依自言自语。
前方行走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 冬青猛然抬头,果然在两人上面 , 一棵棕桐树上同样挂着一具风干的尸体。
木乃伊的背部还插着一根弓箭样式的棍子,而木乃伊的下巴已经整个都被卸掉,一只花斑大蜘蛛在上面结网。
“你想做什么?”丁依依看着冬青双脚蹬在树皮上 , 双手抱住树干两侧,咬牙往上爬去。
她看着他爬到干尸身边,蹲在狭窄的树干前不知道看着什么 , 随后又往上接着爬去。
没过多久 , 她利落的爬下来,离地面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猛地往下跳。
“有人故意要让我们看这些。”他拍拍手上的灰尘,指了指不远处的树干 , 又往回指了指 , “在前面不远处,依旧有干尸吊在树上 , 但是奇怪的是 , 干尸并不是无规律分布,而是呈现带状的样子。”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比划着让丁依依看,“有人再用干尸引路。”
“他们想做什么?”丁依依觉得身体一阵发冷。
冬青背上背包,随手从枯叶上捡起一根足有手腕粗的木棍,把猎刀交给丁依依,“任何存在肯定有必然存在的原因,既然这些干尸是想告诉来岛上的人一些事,那我们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