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公开审问，和京兆府的不同 , 并不对民众开放 , 但是所有涉案的人员都有旁听的权利。
当林风眠进入审问室的时候 , 还真被那乌泱泱的人头给吓了一跳 , 冉思怀并不确切知道言落晨和楚煜清的计划，但还是担任了主审官。
当着所有人的面 , 把这个身体过去所干的混账事都说了一遍 , 林风眠尽量客观 , 但还是看见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心中既有郁闷 , 也有一丝痛快——总算，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过去诀别了。
不得不说，徐姨娘真的把年幼的林风眠养成了一只疯狗 , 逮谁咬谁的那种，只对她一个人忠心耿耿 , 也难怪她一个出生卑贱的妾，敢和主母怼上，现在，那只疯狗死了，她林风眠要为自己而活！
姚双苡冷笑道：“按照你的性格，在我妹妹说破了你做的事之后，你是不是可能对她动杀意？”
林风眠直视她：“以前的林风眠，当然会这么做。就像是以前的你，也会一言不合就给总督府中的小妾下绝嗣药。现在的你还会这么做吗？”
川陕总督是被姚双苡拉来旁观的，闻言，立即皱起了眉头。林风眠还是和过去一样 , 一点教养都没有，谁允许她大肆宣扬别人内宅的丑事？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 , 不进一家门 , 川陕总督一家的逻辑 , 就是我能对不起你 , 你不能对不起我。
让姚双苡闭嘴之后，林风眠刚要对冉思怀说话 , 就听那天同样参加了沁春园文宴的一个公子道：“那天所有人中 , 只有你是带着武器的，为什么你不去和杀手拼命？”
林风眠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 碍于开这个公开审问的目的是为自己洗白，只能尽量心平气和道：“我当时有要保护的人。”而且老娘和你们非亲非故的，怎么可能会抛下小男票去为你们拼命？！
那公子却不依不饶：“我听说你在国子监中 , 是十分仗义热情的，但是在姚双艺被杀之后，你和他们的关系却疏远了。你是不是因为害怕他们盘问你姚双艺的事情，才故意这么做的？！”
就等着你的问题。林风眠微微露出一些混杂着悲伤和倔强的表情来：“不是我主动和他们疏远了关系 , 实际上，大部分的人都还很关心我 , 只是有些人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我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姚双艺。”
楚秋鸣和言落晨率先站了起来，力挺林风眠的话。
林风眠顿了顿，看着那还想辩驳的公子，直接道：“而且，所有提出我有买凶杀人的嫌疑的人，都并没有给出切实的证据。你也说了，我在国子监的期间，为人十分仗义热情 , 并没有犯任何我在川陕时期犯过的错误。以上，是我希望大家能重点考虑的事情。”
这就是言落晨、楚煜清和林风眠一起商量出来的重点 , 她先曝光自己过去的黑历史 , 然后再请言落晨和楚秋鸣证明自己在国子监期间的良好表现 , 再点出大家对她的怀疑只是“怀疑” , 没有切实的证据——这样，动摇大家对她恶劣的既定印象的第一步 , 完美达成。
不过姚双苡明显不满意这一点，直接叫嚷出来：“林风眠杀过人！她在川陕的时候就杀过人！难道这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林风眠眉头微皱 , 把人逼死这件事 , 她只是含糊带过，既然姚双苡要较真 , 她就奉陪：“姚大小姐说的，是川陕一位学子，是一名孤儿 , 颇有才名，平日里靠着卖字画和折扇为生 , 姚双艺看上了他，但那位公子不从，姚双艺就撺掇我去折辱那位公子，好让她当那个好人。只是当时我年轻气盛，配合了姚双艺欺负了他几次，他都不松口，姚双艺急了，威胁要拿七姨娘出气。我下手没了轻重，不小心折辱过头 , 那书生当天晚上就自尽身亡。”
顿了顿，林风眠缓缓道：“出了这件事 , 姚双艺也只是安分了几天 , 又看上了别人 , 只是不再找我充当打手了。”
姚双苡冷笑道：“你怎么不说 , 你最后是怎么逼死他的？！你当时才十三岁！你就能让人把他扒光了扔在闹市这种事！你这样的女子，哪有什么廉耻心？又怎么可能知道悔改！”
一听这话，周围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再次大了起来 , 林风眠甚至听见了不少极其难听的话 , 一时间也火了：“要不是被姚双艺逼急了 ,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姚双艺要动的，是我姨娘的亲姐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的我把姨娘看得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重！”
林进的表情有些微妙的改变 , 不自觉低声重复：“当时的你把姨娘看得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重……吗？我也是个睁眼瞎，竟然没看明白徐姨娘的算盘。”
见姚双苡还要再说，川陕总督深怕林风眠再嚷嚷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皱眉道：“双苡！闭嘴！”
姚双苡瑟缩了一下脖子 , 闷闷地闭嘴，但神情还有些不甘心。
冉思怀做了陈案总结 , 让人把林风眠带回去，又提审下一个人——楚宴征身边的一个小厮，在为他跑腿买药的时候，被楚煜清设计带来了刑部，也就是在这一轮的提审中，楚宴征的嫌疑被洗清，但他精神状态出问题的事，却是人尽皆知。
恒王在公开提审结束之后，马上就知道了这件事 , 立即把楚煜清叫回了府中，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楚煜清神情淡淡，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迫：“我在为二少爷洗清嫌疑。”幽冥娘子到现在都没有回信 , 楚煜清只能先做好甲一已经死亡的打算 , 那么 , 他就没办法按照原计划 , 让刑部以谋杀学子的罪名把楚宴征逮捕归案，只能退而求其次 , 用楚宴征的精神状况做文章。虽说无法一击致命 , 但也足够让楚宴征难受了。
恒王盯着楚煜清 , 半晌，冷笑一声：“楚煜清 , 我欣赏有野心的人，但有些野心太不自量力，会毁了自己的。你明白吗？”
楚煜清点点头 , 依旧是那么平静：“多谢王爷提醒，还请王爷不要担心 , 我有自知之明的。”
回到院子中，桌上静静坐着一只白色长毛、金碧双瞳的小猫，它脚下还踩着一只小小的竹筒，见楚煜清进来，轻快地叫了一声。
楚煜清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打开竹筒，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不由浅笑：“这样最好，让甲一躲好 , 我明天就请冉大人去接他。”这样一来，楚宴征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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