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认回楚煜清的第三天,楚宴征孤身一人去了别庄反省 , 一时间 , 围绕着楚煜清的闲言碎语就没有停止过 , 以至于楚煜清带伤回到刑部之后 , 还专门被冉思怀叫去谈心。
而另一边,林风眠的处境要比楚煜清更加不好——她被软禁在眠心院中 , 外界的一切暂时对她产生不了影响 , 内宅的事倒是前所未有地影响到了她。
徐姨娘在林风眠离开之后 , 当天夜里就高烧不退,第二天昏迷了一整天 , 因为太子的评语,内宅之中已经渐渐有了不少对于林风眠不好的闲话。
白芷凌晨才回到眠心院,伺候着林风眠洗漱之后 , 忍不住道:“小姐,侯爷昨夜并未留宿佩兰的房中。”
林风眠的神情有些疲倦:“那他昨夜在哪里?”
白芷轻轻咬着下唇:“在主院中。”
林风眠本来还有些惊讶 , 但转念一想,林月息的身份毕竟今非昔比,林进想要挽回他和林何氏的关系,也是情有可原,遥想当年,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活生生的报应啊。
见自家小姐不说话,白芷也不敢说了,但寝室的清净并没有维持太久 , 丫鬟就来通报:“小姐小姐,大小姐来了……”
那丫鬟的话才刚刚说完,林月息含笑的声音就已经响起:“三妹妹 , 姐姐带了点好东西给你呢。”
林风眠脸色一冷 , 还没拒绝 , 林月息就已经率先走了进来 , 身后簇拥着十来个丫鬟,她的心腹丫鬟紫鸢笑着把一个紫檀木漏雕的三层食盒摆在了桌上 , 对林风眠点了点头 , 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林月息自顾自地打开食盒 , 笑道:“这都是太子殿下命人送来的宫中点心,但他送的太多了 , 我啊,就带了点让你尝尝。”
点心很精致,也十分讲究摆盘 , 也正是因为如此,三层的食盒中 , 点心的数量其实不多。
林风眠心中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道谢,然后就这么用死鱼眼看着林月息——老娘现在没心情搭理你,识趣的就自己离开。
林月息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眼神,笑道:“三妹妹,姐姐在来之前,也送了一份食盒到萧飒院,徐姨娘短暂地清醒过一阵子,还专门问了我 , 父亲在哪里呢。”
林风眠眉头一皱,果然 , 就听林月息柔声笑道:“我还能说什么呀?自然是如实告诉徐姨娘 , 父亲昨晚都陪在母亲身边呢。不过徐姨娘也是身体虚弱 , 听完这话就吐血了 , 吓得我呀……”她边轻轻拍着胸口,边盯着林风眠的表情——以她的经验 , 当林风眠听见徐姨娘被人欺负到吐血 , 她定然是要发狂的。
但林风眠没有 , 她的表情十分平静 ,除了在听见徐姨娘吐血的时候 , 微微动了动眉毛:“那真是太遗憾了。”
林月息的眉头皱了起来,很快又掩嘴一笑:“是挺让人遗憾的,徐姨娘还专门提起了你。虽然三妹妹现在正在禁足 , 但姐姐知道,这小小的禁足令是难不住三妹妹的。”
丫的这就是个睚眦必报的 , 不过没关系,徐姨娘怎么样,老娘并不在乎。林风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对,禁足令我并不在乎,但总要看是谁下的禁足令。”现在下禁足令的人是她唯一的靠山耶,那能一样吗?!
林月息自然也明白她的未尽之意,脸色微微扭曲了一瞬,她本来是来看笑话的,也是来刺激林风眠犯错的,但没想到 , 这番谈话只是让她憋屈了,对林风眠倒像是没有影响似的。
林月息试图用林进来刺激林风眠 , 但只得到了不咸不淡的回应之后 , 终于忍不住想走了 , 林风眠礼数前所未有的周全地送她到了门口 , 当着眠心院所有仆从的面,笑道:“姐姐今日前来 , 到底还是太心急了 , 特别是还带来了徐姨娘的坏消息 , 显得你多想对我落井下石似的,这样不好。”
林月息眉头一跳 , 正要往回圆,林风眠继续道:“不过姐姐一直以来都善良单纯,今天会这样 , 想来是太激动了,以至于说不好话了吧?”
“三妹妹真是喜欢说笑,姐姐是关心则乱。”好的坏的都让林风眠说了 , 林月息微微咬牙,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牙尖嘴利?!
林风眠耸耸肩,做了个手势送她,但林月息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随口问道:“姐姐分明记得,三妹妹对徐姨娘关心备至,但为何如今,你却对徐姨娘如此冷淡?”
林风眠淡淡一笑,理直气壮道:“我忽然发现,徐姨娘从来都没想对我好。人心都是肉做的,任谁对一个人掏心掏肺好了十几年 , 陡然发现那人却还想着谋害自己,都不会继续犯、贱了吧?”
说完,林风眠也不管林月息是什么表情 , 直接转身进去了。
回了寝室 , 林风眠立即让人把那食盒扔了出去 , 自己无所事事地在房中转了几圈 , 百无聊赖之下只能选择睡觉,直到晚膳时间 , 才被白芷叫起来。
但用完了晚膳 , 苍术匆匆来报:“小姐 , 言博士来看你了。”
林风眠愣了一下:“落晨姐?快请快请。”
言落晨跟着小丫鬟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着头默默走路的同学 , 他们进来之后,言落晨上下打量着林风眠,微微挑眉:“才两天不见 , 你就萎靡了这么多啊。”
林风眠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好,低声叹息了一声:“让我猜一猜 , 你来……是不是通知我,国子监要我自己退学?”
言落晨眉头一皱,挥手让下人全都出去,转身把寝室房门一关,冷声道:“我言落晨的学生,受了这么点打击,竟然就要死要活了?!林风眠,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风眠苦笑:“哪儿是‘这么点打击’……你们?!我太感动了……”
林风眠还未说完,一直低头的两位同学同时抬头,那赫然是楚煜清和楚秋鸣!在她以为自己要众叛亲离的时候,在她只能用恨来支撑自己的时候 , 他们的出现,无异于黑暗中的希望!
林风眠忍不住扑上去,用力抱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