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在一旁帮腔:“芸娘啊,俗话说的好 , 宁拆十座庙 , 不毁一桩婚!大春就算是再娶,这一时半会也不好找到合适的不是?再说巧梅跟大春这都多少年了,也都有了感情不是?”
刘芸娘觉得王氏说的也在理 , 这些年虽说王巧梅对爹娘不够好,但是对大春那是没得说,要说大春对王巧梅没有情谊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能过这么多年,再说现在大春的腿还没好 , 家里也缺人照顾。
这般一想,她便道:“婶子 , 明个我回娘家劝劝大春,不过这事最后还得大春拿主意。”
王氏脸上稍带喜色:“行,得你这句话,婶子就没白跑一趟,回头你好好劝劝大春,都这么多天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说完,站起身瞅了瞅外间的天色,有要离开的意思。
古云清在这时突然出声:“我是一个小辈 , 本不该在您面前置喙,可是我娘毕竟就一个弟弟 , 我也只有一个舅舅 , 所以侍养外公外婆的担子便都落在了大春舅舅身上,小舅成亲这么些年 , 您女儿是如何对我外公外婆的,想必您也早有耳闻,现在您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外公外婆这些年遭的罪就算是翻篇了,是不是也太容易了?”
她清眸定在王巧梅母女身上,气势有些凌人。
王氏站在那里 , 一张老脸上面闪过尴尬,红白交错。
王巧梅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 这会只站在一旁抹着泪不说话。
“您方才的一番话说的是不错,只是我却没有看到您的诚意,大春舅舅是为什么要休您女儿?”
古云清点了点头:“是,我也相信小舅对您女儿是有情谊的,不然也不能容忍您女儿十年之久,可是这份情谊也由不得她王巧梅这样糟践!您对您女儿的不孝看在眼中却置之不理,不欲相问,王巧梅既然是真心悔过,想要跟我小舅好好过日子就该让小舅看到她的诚意!”
古云清看着她们俩,不留一丝情面,只静静的说着。
“您今天恐怕要白白跑一趟了 , 小舅他若是做错了,我们自当去劝 , 这事他却没做错 , 为了外公外婆晚年能够过上安稳日子,我是不会让我娘去劝小舅的!都这么些日子了 , 您女儿也应该想到自己到底错在哪了,既然知道错了,就该好好弥补错处让我小舅看到她的诚心!”
王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以前在村子里听人说巧梅在刘家多么威风多么厉害,她总觉得脸上有光,生了个厉害闺女 , 能够降得住夫家一家人,殊不知正是这种想法害了自个闺女 , 以前总想着自个闺女厉害,在刘家说一没人敢说二就是本事,可若真是好好过日子的,哪里会计较这些个有的没的!
王巧梅也一下子顿悟了,难怪这些日子她回刘家,大春就是不愿理她,原来根源还是在公婆身上,现在她只想跟大春好好过日子,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公婆待她一直都是极好的 , 只是她心里有症结才会总是拿娇,恶言恶语故意找茬。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 带着哭过的鼻音:“我知道自个错在哪了 , 这些年公婆待我是挺好的,可是我心里难受啊!我巴不得他们对我坏点 , 这样我心里也能轻松点,我也不是一嫁过去就对公婆不好的!”
这点刘芸娘倒是赞同,王巧梅刚嫁过来刘家那三年是挺不错的,人能干对大春又好,对爹娘那也算是尽力尽力侍养的,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 动辄打骂。
王巧梅双手捂住脸伤心的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道:“大姐……我是太爱大春……太想跟大春过日子了……可是……”她哭的极为悲恸 , 双肩不停抖动,像是背负了天大的委屈。
王氏忙上前抚着她的后背,出声安慰。
哭了半晌,王巧梅顺过气,深吸一口气,捂着脸啜泣道:“大姐……我是真的想跟大春过日子,可是……我不能生养啊!”
终于将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出,王巧梅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像是要将这多年心间的忐忑全都哭出来。
刘芸娘万万没想到王巧梅不能生养,一时间呆在了那里 , 从前她只当王巧梅不愿意跟大春要孩子,后来这些年 , 王巧梅变成了悍妇 , 就算没有孩子她也不敢问,爹娘只在私下里问过大春 , 都被大春给含含糊糊的遮掩过去了,却原来是这个样子!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不能生养?如此一来,刘芸娘心里反倒有些不想去劝大春了。
王氏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一脸哀愁的站在一旁,嘴里直叹气。
王巧梅捂着脸 , 哭着道:“成亲三年我一无所出,跟大春偷偷去瞧了大夫 , 大夫说我不能生养,我怕公婆知道后会让大春休了我,我害怕啊……大春越对我好,我越害怕,公婆对我好,我心里愧疚,可是我不想离开大春……公婆都是老实人,时间长了,就纵养了我的性子 , 我就想着自己恶一些,再恶一些 , 厉害一些,公婆是不是就不敢让大春休了我……”
刘芸娘叹了口气:“你先别哭了……”
王巧梅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 , 将捂在脸上的双手拿了下来,满脸泪痕的道:“大姐 , 我求求你,帮我劝一劝大春吧!咱们都是女人,你应该也知道一个女人要是不能生养,心里得有多苦!”她仰起脸,膝盖一弯 , 忽然跪在了刘芸娘面前。
刘芸娘连忙去扶,不管怎么拉 , 王巧梅都不愿起身,泪眼朦胧的看着古云清道:“我原先最怕的就是大春休弃我,这会子却成真了!大春要真的不愿要我,那我也不活了!”
她看向古云清:“清子,舅母知道你有本事,舅母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为自己找什么说头,以后一定会好好侍养公婆,你就让你娘帮我劝劝大春行吗?舅母在这里求你了!”
刘芸娘到底是女人,这会见王巧梅实在可怜 , 原来的怨啊,气啊 , 现在都没了 , 伸出手扶着王巧梅道:“巧梅,你先起来 , 大春那里,回头我会去说说,你别再哭了。”
王巧梅却还是不肯起身,一双眼睛一直看向古云清,眼睑还有湿意 , 却没再掉泪。
古云清叹了口气,清眸别开看向院中:“你起来吧!既然知道自个错在哪 , 就该去哪补救,而不是来找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说完这句,她就转身出了堂屋,去了院子。
院子里墙角处有几根小草冒出了头,她叹了口气,没想到王巧梅原来不能生养,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对古代不能生养的妇女来说 , 简直是头上悬着一把刀。
萍儿正蹲在墙角吃着冰糖葫芦逗弄着地上的蚂蚁,院中没有风濯的身影 , 估计是去了屋子里。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 院中有风吹过,略有些凉意。
晾衣绳上面还晒着风濯的被褥 , 古云清走了过去,拍了拍被褥,从绳上收了下来,抱进了风濯的房中,风濯正站在窗户旁 , 手中拿着信件,见古云清进来 , 便将信件收进了怀中。
古云清径自走到床边,低着头将被褥全都仔细铺好,还叮嘱道:“晚上睡觉,记得要在床上。”
风濯点了点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蓦然一暖,连冷硬的黑眸都融化了几分。
院中传来王氏告辞的声音,古云清止住了本要出去的步子,等刘芸娘将王氏母女二人送出了院门 , 她才舒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今个是她有些咄咄逼人了 , 那王巧梅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她走到厨房 , 将今天在镇子里采购的东西分了分,洗了洗手开始准备做吃食。
做酱香饼要用平底锅 , 古云清家里并没有,好在王婶家有,一会可以借来用一用。
因为是第一次做,古云清不打算做的太多,就挖了小半盆子面粉 , 边放温水用筷子边倒水边搅拌成小面块,下手将小面块和成面团 , 盖上干净的抹布放在一旁先饧着。
刘芸娘这会已经将王氏母女二人送走了,回了院子见古云清在灶房里,就进了灶房。
古云清一抬头便对上欲言又止的刘芸娘,她笑道:“娘,你帮我烧把火。”
刘芸娘点了点头走到灶下,拿出火折子点着了灶膛里的柴火。
古云清利索的将锅刷干净,待锅烧干之后,迅速倒入油,油热了之后马上就将花椒和小八角放了进去 , 抬头对灶下的刘芸娘道:“娘,小火。”
刘芸娘应了一声 , 将灶膛里的火烧的小了。
待锅中八角和花椒变色之后 , 古云清拿勺子筚出,只留下了锅里面的油。
接着将从李老婆子那里买来的辣酱放进了锅里 , 轻轻翻炒了几下,闻见出了香味又放进去小半碗水,很快就烧开了,她又放入了一点白糖,添了半勺孜然粉和芝麻粉。
待锅中辣酱熬成了稀粥状 , 她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对灶下的刘芸娘道:“娘 , 可以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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