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人皇后

第六十八章 怜悯之心

第六十八章 怜悯之心

  “一群废物!从大牢到这里这么远的距离,朕养的禁军是吃干饭的吗?尽然让她闯到了这里!”靳旬对着杜来得一阵怒吼 , 杜来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未曾降罪 , 怹还是主子。可况涉及两国 , 禁军有所顾忌 , 实在不敢妄下狠手。加上燕贵嫔武艺了得,这才……”杜来得一面磕头 , 一面解释 , 却换来靳旬一脚揣在他肩头。
  看着杜来得不小的年纪 , 滚在地上,我有些不忍,拉住暴跳的靳旬 , 说:“皇上息怒,先让人按下才是。”
  “彭语梦!我何曾害你!你为何诬陷我!”
  正说着 , 海蓝竟然已经闯进中院 , 可是她没有继续往内室来 , 而是在院子里,指名道姓的骂着。
  有了靳旬的旨意,禁军也没了顾忌,一拥而上,一下子把海蓝按在地上。她也没有反抗,似乎她的目的,只是能够和我当面对质。
  我跟着靳旬走出内室,琥珀扶着我,却警惕的好像随时准备挡在我面前。
  海蓝被压住 , 整个人狼狈的趴在地上,她没有动弹 , 只是抬起头 , 一脸委屈愤恨的瞪着我们。
  “皇上 , 海蓝不顾国君苛责 , 执意主动和亲,为的是两国修好 , 不是为了进宫害人!皇贵妃所中虽是我竹燕国的罡芋粉 , 可是,我真的没有害人!”
  她看到靳旬的一瞬间 , 突然委屈的哭了起来,像个被人冤枉偷吃了糖果的孩子。
  我被她突然的委屈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靳旬却板着脸 , 说:“事情还在调查,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道 , 擅自从牢里出来 , 还闯到这里,是罪上加罪的事情!”
  海蓝听他如此说 , 哭的更加厉害,她的眼神却是倔强,瞪着我,说:“可是皇贵妃根本不给海蓝解释的机会,就要把海蓝送到茯苓堂去,宫里谁人不知,那里是疯子住的地方!皇贵妃如此安排,是何居心!”
  “谁跟你说的,你要去茯苓堂?”靳旬似乎也抓住了她话中的蹊跷。这事儿,是我们刚才私底下做的决定 , 不过几个时辰,怎么就传到了她那里。就连杜来得 , 靳旬还没来得及吩咐。
  海蓝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 她怯怯的看着靳旬。靳旬走下台阶 , 我想跟过去 , 他却把我拦住。我站在那里,看他走到海蓝身边。靳旬伸手一挥 , 禁军退下 , 把海蓝放开。
  “是……是我的贴身侍女。我让她替我打探一下消息。这件事儿我实在冤枉 , 所以……所以才……”海蓝说着,低下头,不敢看靳旬。
  “她从哪里打探来的?”靳旬问。
  海蓝说:“不知。只是她去牢里 , 告诉了我。我便让她离开了。她还说,说告诉她消息的人说 , 皇贵妃善妒 , 容不得我。定会借此机会 , 除掉我。我海蓝向来坦荡,只想着当面说清,即使死了,也不要担这么一个污名!”
  “你的侍女叫什么?”靳旬无视她的表白,冷冷的问。
  海蓝抽泣着,说出那宫女的名字:“满星。”
  靳旬看了一眼杜来得,杜来得忙匆匆的跑了出去。靳旬转身回到我身边,说:“你先进去休息,这事儿,确实古怪。”
  “海蓝明显被人利用了。臣妾斗胆求皇上 , 不要责难她。”
  海蓝听见我们的话,脸上有些莫名 , 她虽然聪明 , 可是身在其中 , 难免看不清。不过她看向我时 , 还是一脸敌意,我叹了口 , 转身要回屋里。
  这时 , 杜来得却匆匆的跑了进来 , 惊慌失措的说:“皇上,刚刚奴才寻到半路,遇到御花园管事 , 管事着急忙慌的来报,说花园的井里 , 发现一具女尸。捞上来 , 却是燕贵嫔身边的满星。”
  海蓝离他最近 , 听得清楚,惊讶的合不拢嘴,满眼惶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满眼的心疼。
  “那孩子才十二岁啊!怎么可能投井!皇上,求您一定要查清真相,给这孩子一个公道啊!”说着,她痛哭流涕,我忍不住走了过去,扶她起来。
  她一把把我推开 , 恨恨的看着我,说:“都是你!你如不冤枉我 , 何至于此!那个孩子才十二岁,她还那么小!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推我的力道很重 , 我脚下一绊 , 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 靳旬竟然一下子冲到我身边,把我抱住。将我交给琥珀 , 他扬手,一记耳光打在海蓝脸上!
  海蓝被他打蒙了 , 整个人捂着脸 ,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把燕贵嫔即刻押送茯苓堂,这件事 , 着内刑司去查,三日之内 , 朕要结果。”禁军领命 , 几下把海蓝押走了 , 走到门口,她好像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给我一计痛恨的眼神。杜来得也领命奔向内刑司,院子里再次安静。
  我靠在琥珀身上,满心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厌恶,海蓝提到满星是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我动容。这么一个女孩儿,如何会对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用此毒计,我不相信。而我更不相信的是 , 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娃会在如此敏感的时候跳井。
  靳旬以为我在生海蓝冲撞的气,他忙安慰我说:“海蓝的事情 , 不管如何 , 她此生都会在茯苓堂里 , 朕不会再让她在你身边出现。”
  我回过神来 , 满眼悲戚。推开琥珀,看着靳旬的眼睛 , 我缓缓的跪了下来。
  琥珀忙跟着跪下 , 靳旬扶我 , 我却推开他的手。
  “你这是何意?难道非要朕杀了她不成?”靳旬有些为难的说。
  我慢慢给他磕了个头,再起身,目光坚定的说:“臣妾不是求皇上杀她 , 而是求皇上保住她。海蓝虽然冲撞臣妾,可是都是事出有因的。若是臣妾身边出了这等事 , 怕比她反应还要强烈。”
  “爱妃大度。”靳旬说着 , 不在扶我 , 而是静静地看着我,“真答应就是,你快起来吧。”
  “皇上,害臣妾之人心地歹毒。显示对未出世的胎儿下毒,又杀掉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灭口。臣妾不为自己,只为宫中能多一些清白,求皇上,定要查出这个幕后的真凶!”
  靳旬对我的话有些意外,他定定的站在那里,半天 , 说:“朕知道了。这件事,朕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地上凉硬 , 梦儿快些起来吧。”
  琥珀忙扶着我站起来 , 靳旬看着我 , 点点头 , 说:“你身上的毒刚刚消掉,别在外面吹风了。朕前朝还有事情要做 , 晚些时候 , 朕让人来接你。一道去太后那里 , 用晚膳。”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出朝露宫,我站在那里 , 却一动没动。
  琥珀扶着我催了几次,我才微微回过头 , 看着她 , 指着还算晴朗的天空 , 说:“你看,宫中和王府看到的天都是同一块,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天确实黑的,不见任何清明?”
  “天何曾变过。”琥珀抬头看看,说,“变得,是娘娘的心境。在王府时,奴婢虽然无幸得见,却也听果儿提过,那时您活在皇上的保护之中 , 污浊肮脏都被他挡在外面。您看不到就是了。如今宫中,您已经不是皇上百般呵护的先后 , 一切龌龊不再有人遮挡 , 自然染得天也没了清明。”
  我静静的听着 , 长叹一声 , 说:“天变了,人变了 , 心自然也变了。过往美好的岁月 , 再也回不去了。如今我每日如履薄冰 , 哪日冰面裂了,我不知道,可有人会为我求情。”
  “娘娘不要思虑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皇上此番下来死令 , 即使查不到幕后真凶,敲山震虎 , 她也会收揽些日子。您好好保养 , 分娩之后 , 没了顾忌,再出手,还着皇宫一片太平吧。”
  和琥珀一起回到屋里,她拿出药点上,轻烟冒出,我靠过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鼻子闻不到味道,却有感觉。那股烟暖暖的从鼻子顺道嗓子。吐出来的时候 , 还带着一丝甜味儿。琥珀忍不住吸了一口,说:“这真是好东西 , 您闻不到 , 这股倾向 , 真让人觉得是对得起名字中的那个仙字。”
  我细细品味着口中的清甜 , 带你点头,说:“我是托了肚子里孩子的福气。只是 , 我可怜的孩子,日后命运又会如何呢?”
  “您是担心 , 玉妃娘娘提到的男女的事情吗?”琥珀问。
  “是啊 , 如果是个儿子,太后和靳旬定会对他格外恩宠。可是她不是,在我朝 , 对于公主,何曾重视过?更何况 , 我终有一日会触犯天颜 , 孩子若是生下来 , 我只怕会毁了她的一生。”
  琥珀有些犹疑的看着我,四下警惕的巡视一圈,才压低声音,说:“娘娘可曾想过其他法子,两全其美,既保住了太后和皇上对您和孩子的恩宠,又可以让公主有个幸福的人生呢?”
  “你有什么主意吗?”我知道,琥珀没有想好的事情,她不会乱说,忙着急的问。
  琥珀看着我 , 一字一顿的吐出四个字:“李代桃僵。”
  我浑身一震,坐在那里 , 发不出声音。我摸着肚子 , 好像隔着肚皮可以摸到孩子的脸一样,不舍却无奈的问:“可能万无一失?”
  “若娘娘应允 , 奴婢这就去准备。到时候 , 若有闪失,奴婢定会一力承担。”
  琥珀视死如归的眼神 , 让我有些不安 , 我忙摇头 , 说:“如果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我绝不同意,我不能让你在成为第二个珊瑚!”
  琥珀有些动容,她笑了笑 , 说:“娘娘只管放心,奴婢只是如此说着。奴婢才舍不得去死 , 奴婢还要助您复仇洗冤呢。”
  “琥珀 , 我一直很好奇 , 你和果儿为何当初要为我报仇?若说果儿是为了报答主子,你又是为何?”
  琥珀见我如此问,低下头,半天,笑了笑,说:“奴婢和果儿联手,目的不同。她为了您曾经的好,奴婢为的是……是六王爷曾经的恩。”
  “靳奕?”我不解的说,“从不曾听他提过你?”
  “他可能早就忘了。”琥珀有些伤感的说,“他侠义心肠,救人无数 , 奴婢,不过是万千之一 , 与他 , 不过染衣之尘 , 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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