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却不及那话半分。
顾阮阮原本以为是在吓唬人 , 可当她趁着空隙回过头 , 就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 而顾明翰则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持枪的打手身旁。
有那么一瞬间 , 顾阮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可不是美国，持枪不仅是犯法的 , 也根本没那么好弄。
顾明翰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的？
怎么杀个人于他而言好像就跟切菜似的 , 像枪支这种违禁品，竟也随随便便的就拿了出来？
“你们继续跑 , 别回头 , 我拦住他们。”耳畔忽然响起程峰的叮嘱声。
顾阮阮闻声猛地醒过神来 , 下意识就要拒绝，可才刚动了动嘴唇 , 就被程峰厉声截断道：“听我的，我既然来救你们俩，自然还另外的安排！”
这话说的似有几分道理。
可不知道为什么 , 顾阮阮心里却仍旧有些疑虑。
只是根本不由她多想 , 程峰叮嘱完她们俩后，拉着她们俩的手顺势将她们俩往前一推，跟着就扭过身，往顾明翰他们那边冲去。
过来的太匆忙，除了接应的人，其实他并未来得及做其他安排。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替顾阮阮她们，多拖延点时间罢了。
至于对方会不会真的开枪杀了他，电光火石之间 , 他根本就来不及多做考量。
他只是本能的这样想了，也本能的这样做了……
“砰——”刺耳的枪声，划破静谧的长空。
顾阮阮和闵青柚都已经到了轿车前 , 只要直接从那打开的车门钻进去 , 顾明翰纵使有炮弹 , 也再奈何她们不得。
可就在这个时候 , 她们俩却双双停了下来，齐刷刷的转过了身。
当她们看见强壮矫健的程峰 , 竟宛若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 , 被那子弹的强大后劲 , 给带的重重往她们这边摔过来时 , 一时间都骇的白了脸。
“程叔！”顾阮阮更是凄厉的尖叫了起来。
她不管不顾的就要往程峰那边跑。
可是醒过神来的闵青柚却死死抓住了她。
“阮阮 , 程叔本来就是为了保护我们，你现在要是跑过去 , 重新落到顾明翰的手里，那就白费他一片苦心了！”
闵青柚心里当然也难受。
虽然她并不认识程叔，可要不是因为她被顾明翰抓住 , 也不会害的程叔因为救她和阮阮而送了命，她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的了？
可也正因为程叔付出了“代价”太惨重 , 所以她更不能让阮阮回去了。
要不然，程叔的付出岂不是白费了？
“那难道让我眼看着程叔因我而死吗？程叔或许还有救，或许就等着我过去救他，可你居然让我就这么弃他而不顾？闵青柚，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用力拂开了闵青柚的手，顾阮阮毅然决然的向程峰摔倒的地方跑去。
闵青柚想要再次伸手拉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宛若悬了千斤巨石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知道顾阮阮只是接受不了，程叔死亡的打击，一时有些口不择言。
她非常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可理解归理解，她心里却还是忍不住难过起来。
如果不是她被顾明翰抓住……
程峰距离顾阮阮她们有一段距离 , 等顾阮阮发了疯似的扑倒他身前时，他胸口的衣服已经彻底被鲜血给浸透了。
因为穿的是黑衣服 , 倒是看不出颜色。
可那湿漉漉的一片 , 却明显昭示了程峰受的伤有多重。
“程叔 , 程叔 , 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小心的将人半抱起，顾阮阮脸上滚滚而落的泪水 , 一滴滴砸在了程峰的脸上 , 可她却顾不得去擦 , 只哽咽问道。
程峰此时已是气若游丝。
那一枪堪堪打在了他的心脏上 , 即便华佗再世 , 也无力回天。
疲倦宛若潮水一般淹没了他，他想要直接就这么睡过去 , 可落在脸上的滚烫液体，却烫的他下意识睁开了眼。
秀气的眉毛 , 白净的脸蛋，微微抿起显得绝强的嘴唇……
熟悉到早已深刻在心脏上的五官 , 让他原本死气弥漫的脸上，瞬间迸发出夺目的光彩来，“是……是你来看……看我了啊……阮……阮小姐……”
随着血液飞速从他体内流失，他身体里的力量，也随之退潮般流逝。
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一句话，可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费力。
只是即便如此，却仍旧难掩那话中的甜蜜。
顾阮阮靠他近，一字不漏的将他的话听在了耳中，她清楚地听到他喊“阮小姐”，原本还以为他喊错了 , 可当她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后，却又恍然明白了什么。
程叔喊的应该是她的母亲阮舒雅吧……
“阮小姐……我……我见到您的女儿了……她……她很漂亮……很……很善良……跟您当年一模一样……”
黑魆魆的眼瞳在不断涣散 , 可程峰脸上的笑容 , 却越发的甜蜜起来。
明明是个将近半百的年纪 , 可恍然瞧着却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
他逐渐混沌的眸光定定地看着顾阮阮 , 好似透过这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了那遥远的曾经。
那时“她”还没有嫁人 , “她”还非常年轻漂亮。
第一次见面 ,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 手里抱着几本书 , 表情恬静的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一样。
也不知是被晃了眼 , 还是真的饿昏头了，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
“打劫！”在下意识的吐出这两个字后 , 明明是反复练习过多次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 , 心里竟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些羞愧来。
那一刹 ,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她。
他只能本能的握紧了手中锋利的小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动荡不定的心，稍微的镇定一些。
“她”很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把“她”给吓坏了时，一只素白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手心摊开，上面赫然放着一个布艺的碎花钱包。
“我不是被你打劫了，是暂借给你的，回头要还我，知道吗？”俏生生的少女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 笑盈盈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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