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柚果然是你抓走的!”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可真当顾阮阮听见顾明翰承认抓走了闵青柚时 , 还是恨得几乎没把一口编贝银牙给硬生生咬碎了。
顾明翰这次却没和她多说 , 只撂下一句 , “想救她就一个人来别墅找我。”
“让我……”顾阮阮想听一下闵青柚的声音。
只是她话才刚起了个头 , 就直接被顾明翰给冷漠的打断,“信不信由你 , 阮阮 , 你既然不想和我谈旧情 , 那你就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顾阮阮气的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 却只能咬牙吐出一句 , “好,我答应你。”
对她的识趣很满意 , 顾明翰的语气终于和缓了一些,“我不喜欢被不相干的人打扰 , 所以我希望不会在山上看见其他人 , 比方说姓陆的那一位。”
“我知道,我会一个人去的,你别为难青柚。”顾阮阮忍着气冷道。
顾明翰却没有正面回答,只以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柔语气笑道:“呵,真是个乖女孩儿,那我就等着你来了。”
说着也不等顾阮阮说话,径直就撂了电话。
此时已经差不多快六点了,冬天日短,这个点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 , 所幸今天是周末,用不着费脑子去想要怎么请假 , 倒也节省了不少时间。
直接用冷水洗了把脸 , 顾阮阮拿着手机和钱包就出了门。
近郊没有公交车 , 只能打车过去。
司机师傅十分热情 , 听她报了阳明山的地址以后,就好心提醒道:“姑娘大清早的去阳明山干什么 , 那里荒郊野岭的 , 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
以前土地不值钱 , 顾长兴给女儿盖别墅的时候 , 索性将整座山都买了下来。
因为属于私人领地 , 所以一般人很少会去那里。
日久经年的,阳明山也就成了众人眼中的“荒山”。
自从接了顾明翰的电话后 , 顾阮阮就一直心神不拧的,现在急需有人和她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 , 要不然 , 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会因为害怕而反悔。
上次见顾明翰时,实在给她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我朋友住在那山上,我过去看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外壳,她勉强笑了一下,敷衍的回道。
“原来山上那栋别墅是你朋友的啊!”
司机师傅一听顿时露出羡慕的表情,这种表情顾阮阮以前见的多了,但也只限于以前了。现在别人在得知她的身份后,只会用同情唏嘘的眼神看她。
顾阮阮自嘲地笑了笑,在司机师傅的唠叨声中 , 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别墅建在半山腰,出租车没法开上去 , 必须得徒步攀爬。
当初父亲为了不破坏这山上的环境 , 尽可能的保留了原始的形态 , 就好比就登山的路 , 就是沿着山势用山里的石头铺就而成,古朴而自然。
以前顾阮阮心情不好的时候 , 的确最喜欢来这里。
这座山的环境特别优美 , 以前每次来到这里 , 她都觉得全身心都放松了 , 心胸也会变得特别的开阔。
只是这里毕竟太偏了 , 她当时年纪还小,父亲又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来?
这个时候,照顾她的重任 , 自然就落到了顾明翰的身上。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她自以为甜蜜的独处时间 , 于顾明翰而言只怕反倒成了难以磨灭的折辱。
因为只要她不高兴 , 顾明翰就必须放下学业陪她过来。
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
这换对于任何一个野心勃勃,妄图通过知识来改变自己命运的人来说,都是种难以忍受的。
可惜那时的她根本就不懂。
还以为他眉头紧锁是因为她不开心,还以为他频频走神是在想法哄她,现在再回想起来还真是可笑得很。
自嘲的笑了下,她忽然不知是恨命运多一点,还是恨愚蠢的自己要多一些。
别墅已然近在眼前。
放开了步子走,用不了一刻钟就能到地方 , 可越是靠的近,那静静伫立在半山腰的偌大别墅 , 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 就越发的明显。
顾阮阮畏惧那早已被尘封的回忆 , 更畏惧那个破开封印的人。
犹豫了一下 , 她还是掏出了手机。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点点滑动,熟悉的人名随之流水般漫过 , 直到屏幕上出现“陆昱瑾”三个字的时候 , 这才有了极为明显的停顿。
父亲自杀 , 母亲成了植物人,朋友被抓……
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似乎只有这个男人。
可真的能依靠吗?
顾阮阮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 , 昨天男人无情摔上车门的画面 , 刚刚升腾起那点念头,瞬间又被用力的按了下去。
算了 , 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讽刺的笑了下,手指毫不犹豫的滑了过去 , 熟悉的名字瞬间消失在视线里。
只是若不求助于那个男人,还有谁能帮她?
苏嵘生吗?
不 , 不行,上次的事已经弄的够尴尬了,若她这次又找苏嵘生帮忙,却不找那男人,回头指不定他又要泼什么脏水到她和苏嵘生的头上。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却不想再害苏嵘生了。
那……贺君舟?
更加不行,这次原本就是去救闵青柚的,可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想来想去能帮到她的似乎也只有程峰了,可这几天她已经很麻烦他了 , 因为闵青柚的事,昨天深更半夜的他甚至还在帮着找人,现在她又去麻烦他……
手中的手机一瞬间似乎重于千钧 , 她怎么也没办法按下那个号码。
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巍峨别墅 , 她心中的畏惧越来越深 , 到最后握着手机的手竟控制不住的就是一抖。
号码就这么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 , 程峰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疲倦,“喂 , 顾小姐 , 是要问闵小姐的事吗,我这里……”
明明忙碌了一夜 , 却半句埋怨都没有。
除了亲生父母,又有谁还能这么毫无怨言?
顾阮阮眼眶微涩 , 只觉自己的嗓子好像被砂纸给磨过一样 , 又是艰涩又是沙哑,几不成调 , “程叔,我已经知道青柚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