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梅香,他自然怕了 , 这有什么稀奇 , 不过 , 你不觉得梅香死得冤死得蹊跷吗,说不定她那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为她呢 , 放着现成的女人不珍惜,偏要一心念着旧人 , 早晚有一日你会吃亏的。”
随知 , 龙子非的话尾音还未落 , 欧阳永君已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 就在猝不及防中居然被他袭击得手,他一手已经扼上了龙子非的咽喉,“龙子非,别以为你是八王爷 , 我就怕了你了 , 你少来诬蔑梅香,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手腕一使力,龙子非已轻咳了起来。
“孟芯儿,你瞧瞧,这就是你瞧上的男人,你为他这般,他心里惦着的还是另外一个已经作古了的女人。”龙子非在勾火,除了轻咳 , 他一点也不在意那扼在他咽喉的那只如鹰爪般犀利的大手,“欧阳永君 , 你杀了我呀 , 你别客气 , 今儿个就算你放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你……”手腕刹时使力 , 瞬间就让龙子非的脸上煞白一片。
“住手。”孟芯儿看不过去了,虽然她也分辩不清楚龙子非的心到底是偏着谁的 , 可是由她认识龙子非到现在 , 他并没有对自己和欧阳永君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 , 而且他还是八王爷 , 欧阳永君杀了他无异于是为自己又凭添了一股反对他的势力。
欧阳永君在想起梅香的那一刻就已经对孟芯儿起了怨气,他哪里管她此刻的相劝,她越是劝,他火气越大 , 手指也继续用力 , 他龙家眼睁睁的看着他无粮草而置之不管,真的让他很窝火,仗要胜,却不给粮草,这就是龙子虞的作为,这让他恨着。
“将军,你住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孟芯儿已经冲了上去,柔白纤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 明知道她的力气不及他的千分之一,可她还是拼力的想要扯开他欲杀死龙子非的手。
“别……别管我 , 让他杀死我。”龙子非从牙缝里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 要不是他有点功夫 , 他只怕早就倒在欧阳永君的面前了,他强撑着就是不肯倒下也不肯被他掐死 , 可是再撑也撑不过那渐渐施力的大手,欧阳永君满目赤红 , 梅香是他的大忌 , 那是他曾经的夫人 , 却因那三尺白绫命丧九泉 , 想到一双儿女,心,又是无比的痛。
“将军,不可 , 如果是为了夫人 , 将军该杀的是我而不是八王爷。”
是的,她说的没错,他该杀的是她孟芯儿而不是龙子非,是他下错了手,可是真的让他杀了孟芯儿,他又能下得了手吗?
她刚刚才赠了他粮草,那就说明她的心是向着他而不是风竹傲了,还有,那第一次的处子之血,那是他亲眼所见的。
可恼怒却怎么也消不去 , 松开龙子非颈子的那一刻,他甩开了她握在他手腕上的手 , 然后大手一挥 , 顷刻间就落在了她玉白的一张小脸上。
孟芯儿一个踉跄 , 猝然而被他的力道甩落在洞壁上时,那强大的冲力让她沿着壁体而滑落了身体 , 一口鲜血“哇”地喷吐了出来。
那血色,刺人的眼目 , 也红了她的衣衫 , 她却没有任何怨言 , 面上 , 还是那难得一见的微笑,倘若这样真的可以消解了他的心痛,她宁愿他如此对她。
穆寒书已红了眼,他冲过去抱起她的时候 , 她颤抖的身子就如风中的落叶般 , 早已没了生机。
“芯儿,我带你离开。”他低吼,手指擦着她唇角的血迹时,换来的却是孟芯儿的轻轻摇头。
“那粮仓,见不到我的人是不会放行的,寒书,带我下地道,我要放粮。”她低低说过,挣扎起身的时候 , 穆寒书也已抱了她满怀,臻首无力的贴着他的胸膛的时候 , 她的话 , 已让一旁的欧阳永君怔住了。
“寒书 , 挪开那床板,我要下去 , 那守粮仓的人看不到我是不会任李卫取走那些粮食的。”她低声吩咐,一双眸子已是黯淡 , 再也不肯望向欧阳永君 , 那唇角的血色如梅花一样鲜艳 , 惹人揪心。
穆寒书环顾四周 , 一时在这山洞里也找不到绢帕之物,只得抬起袖子轻轻的擦去她唇角的血,可他知道她心里的痛是怎么擦也擦不去的。
“芯儿,我们离开 , 我带你去药王谷 , 这一回,任他有天兵天将我也不会让他过了那谷前的护河。”他低声而语,其实他一早就要带她离开的,如果不是她刻意所求,他根本不会带她转回来。
她摇摇头,眸中突的放出异彩,“寒书,把粮仓的粮取了,我就随你离开。”她这般跟着欧阳永君真的已无意义 , 他还是恨她,可她心里又何尝不怨呢 , 那件事根本就与她无关。
“孟芯儿 , 你就是这样在我面前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吗 , 你不是说过要留在我的身边为奴为仆吗,怎么 , 只这一巴掌你就受不住了,哈哈 , 你走 , 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欧阳永君冷笑 , 那地上溅下的血色还是那么鲜艳 , 甚至还没有干涸,可他全身心的怒意却因为她靠在穆寒书的怀里而勃发。
孟芯儿的心一抖,是的,她的答应过他要留在他的身边为奴为仆的 , 他之所以如此对她 , 全部都是因为梅香的死,因为他的两个孩子失去了母亲,可他曾经也救过她。
轻轻的阖上了眼睛,她的心在犹疑在迷乱。
“芯儿,你怎么了?”穆寒书慌了,手掌顷刻间就落在她的胸口,一股真气贯入她的体内护着她的命脉时,他已感受到了她平稳的心跳,谢天谢地 , 她没事,这就好。
可她脸色的苍白 , 还有刚刚的血色还是让他不放心 , 她的身子太弱 , 如何经得起欧阳永君那样奋力的一击,他当孟芯儿是石头铁板做的吗 , 居然下手那么重,一双剑眉凌厉射向欧阳永君 , “将欧的 , 这一笔帐有一天我要为芯儿讨回。”他说罢 , 一边运气一边抱着孟芯儿就向小小山洞的洞口冲出去。
“慢着。”欧阳永君一喝 , 一双虎目瞪着那只落在孟芯儿胸口上的手,怎么看都不顺眼,“你以为这里是你随便来随便去的地方吗,来人 , 给我拦下 , 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去。”
袍袖一撩,穆寒书仰首一笑,“你当我穆寒书是你的手下吗?你这地方,我即可以来就可以去,如果不是为了芯儿,我才不会来。”欧阳永君的话根本挡不住他离去的脚步,为了孟芯儿,这一回 , 他要与欧阳永君彻底的杠上了。
他的话让孟芯儿渐渐恢复了心智,“寒书 , 我不走 , 你放我下来 , 如果你不帮我,那么 , 我就自己下地道。”她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她认准的事也从来都不回头 , 这世上 , 不管别人有多少回的后悔 , 她的世界里从不允许有后悔二字的出现 , 她不后悔,不后悔选择,也不后悔做错过多少事,许多事 , 许多情 , 只要用心去经历去感受了,即使错了,她也要坚持走下去。
说她顽固也好,说她不要命也罢,此刻的她就是一意孤行的要将那粮草从粮仓里运出来,她要送给欧阳永君,如果这样可以平息一场因她而起的战争的话,她就必须要去做。
她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在与穆寒书抗衡 , 她真怕他会因为自己与欧阳永君交手,这小小山洞里的三个人 , 谁也不是欧阳永君的对手 , 她一直都知道。
穆寒书已经感受到了她的用力 , 他真的气闷,气闷孟芯儿的一意孤行 , 可他却再也算不准了她的心,从她与欧阳永君圆房的那日开始 , 他就再也算不出她后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了 , 这让他感觉到了玄妙而又一切都不可知 , 也正是这不可知才带给了他无数的神秘感 , 或许,他也有机会呢,他不放弃,越是相处久了 , 他便越不想放弃。
孟芯儿的气质 , 还有她淡如水般的性格吸引了他的心,让他为她而破了一次又一次的例。
就是因为深爱,因为那第一次的一见钟情,他就总是不忍伤害她,手臂缓缓松落,他放她轻轻落地,她的身子还在发抖,刚刚欧阳永君的那一掌早就要了她半条命,她能撑到现在还站在欧阳永君的面前 , 其实全靠的都是他输送到她身体里的真气,她那身子 , 需要调养 , 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调养根本就无法复原。
孟芯儿一步三晃的走到了床前 , 小小山洞里,三个男人都忤在了原地 , 欧阳永君虽在后悔那一掌太过用力,可是他却放不下他大将军的自尊心 , 他愣是看着而不援手 , 而龙子非却抱着膀子一副看热闹看好戏的样子 , 他根本就没有插手的念头。
孟芯儿抓住了那块木板的顶端 , 只要挪开了那块木板,那洞口就尽在眼中,可是无论她使了多少力,那块木板都象生了根一样的一动也不动。
“咳……咳……”她一声声的轻咳 , 却还是不放弃移动那木板。
一口血丝就这样随着她的咳声而吐了出来 , 三个男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穆寒书再也忍不住了,就在他冲过去决定为孟芯儿打开那块木板的时候,欧阳永君却是一把抢过她虚软的身子,紧紧的抱她在怀里,他想说:芯儿,你这是何苦?
他想问:芯儿,我错了吗?
他想就这样把她抱在怀里,看她还怎么任性而执拗的去打开那道木板,真想就摒除她身上还残留着的穆寒书的味道,可他发现她根本不安于在他的怀里 , “将军,我这样的身子只怕一天一夜也走不到那地道的彼端 , 你就不怕得不到那粮草而贻误了军情了吗 , 你放我下去 , 争取一刻是一刻。”她低低的念,其间还伴着她一声声的咳 , 那每一次因咳而起的身子的剧烈颤动都让他心痛如绞,他究竟做了什么?
可他真的没有冤枉她,三个人 , 一个已死 , 一个是他自己 , 除了她再也不可能有他人。
就是她 , 就是她。
越是在这山洞里,他便愈加真切的定了她的罪,他就是在这里亲口告诉了她他的计划。
他不该心软的,她只是他的一个仇人 , 一个奴一个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