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现在去只怕也赶不及了,幽冥虫一旦被强行取出 , 她不可能会活下来的。”北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她在哪里!”
满含怒火的声音猛地响起 , 风吹过 , 轻轻扬起他的发丝,那被头发隐隐遮掩着面具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 充斥着满满的杀意 , 仿佛要将北溟置于死地一般,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北溟指不定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饶是素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北溟在如此可怕的容若面前也是忍不住浑身一颤 , 他沉默片刻,旋即道,“她在取出幽冥虫之后 , 曾问过我 , 哪里的风景最好 , 我告诉她 , 断肠崖,你去断肠崖找她吧,她或许在那里。”
北溟的话音刚落,容若便是已经动身。
“对了……”北溟轻道。
容若停下脚步,回过头,目光凌厉的看着他。
“你得快点,时间不多了。”
北溟抬眸看一下澄澈的天空,不由得想起南宫灵儿离开之色的模样,目光里染上复杂之色。
容若没有回答 , 使着轻功很快便是消失的空地里。
“一群疯子。”
北溟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哒——
一滴滴圆润妖艳的鲜血从那玉白的手腕上滑落 , 一直落到地上 , 却是很快被泥土吸收了去 , 化做一个个红点,远沅望去 , 只见一条由红点落成的血路上清晰可见 , 异常的触目惊心。
她的脚步摇摇晃晃的,但还是一步一步的坚持着往某个方向走去。
视线缓缓往上移,只见那玉白的手腕上 ,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张牙舞爪着,鲜血是争先恐后的流下,一点一点的落在地上 , 那手腕处由藤蔓戴住的红果儿也让鲜血染得更鲜艳了 , 微微泛着亮光。
扑通——
忽然 , 她身子一弓 , 便是狠狠的跪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她伸出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却是看到她手上的皮肤正在慢慢的萎缩起来,一个个黑斑接二连三的出现。
她哭不出来,又是咬着牙,爬起来,往前面走去。
她要去哪里?
她不知道。
不过 , 她敢肯定,那是地狱的边缘。
她是恶魔啊,恶魔又怎么会去天堂呢?
断肠崖。
风呼呼的吹来 , 容若站在断肠崖上 , 急忙慌张的往四周看去。
“灵儿!灵儿!”
他呼喊着 , 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是 , 始终没人应答。
容若彻底慌了 , 不知所措,一直以来,她都是知道的吗?
知道他并不爱她,知道他接近她只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知道他对她的好也只是用来偿还的么?
容若觉得胸口正被什么压着 , 压的他是喘不过气来,心脏也是疼的厉害,这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 , 南宫灵儿之所以会变成这样 , 全部都是因为他。
如今这幅景象难道不是他亲手促成的么?
从一开始 , 他就不过把她当作一枚棋子罢了。即便是与她有过种种纠葛 , 最终他不也亲手送她走上那条通向死亡的路?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会这么焦急的去找她?
为什么一想到她即将死去,他的心就疼得这么厉害?
他伸出手,死死的抓住衣襟。
头顶的太阳晃的他脑袋晕晕沉沉的,他摇摇晃晃的往前面远处看去,视线微微模糊,忽然瞥到那崖上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心头狠狠地一紧,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前面走去,向那个身影伸出手去。
忽然 , 那人回过头来,一张苍老的脸庞映入眼帘 , 容若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下 , 脑袋也是蓦然一片冷清 , 恢复清明。
这个人……是谁?
他慢慢的站稳了脚步,看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 微微皱眉 , 神色复杂,旋即便是缓缓开口,“这位老婆婆,你可曾看见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姑娘?”
老人身子一震 , 然后那一双干枯的手布满了青筋轻轻抚上那一张苍老的脸庞,眼中慢慢的升起一抹痛苦。
容若一怔。
“那边,她往那边去了。”
片刻 , 她缓缓的抬起手来 , 轻轻的指了指容若背后的一个方向。
闻言 , 容若来不及细想 , 便是转身就往后面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老人的脸颊慢慢的滑落一抹清泪。
她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心头狠狠地一疼,之前与容若的种种都浮现在脑海中,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
“值得吗?南宫灵儿,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只为了成全他和别的女人,值得吗?”
她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双手,眼泪渐渐的模糊了视线。
北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 还是刺耳之极。
“幽冥虫是用来救凤歌的,不过 , 幽冥虫取出 , 魂人必死无疑。所以 , 这是一个以命易命的方法。”
锋利的刀刃渐渐的划破了皮肤,鲜血不停的流下 , 那大片大片的鲜红狠狠地疼了她的眼。心 , 也仿佛被利刃划过,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为了他 , 她假装毫不知情,任由他夜夜给她喂毒;为了他,她自改药方 , 甘愿赴死;为了他 , 她割腕取药 , 一夕苍老 , 可最后呢?她什么都没了,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不会嫉妒,不会生气呢?
她气他,三番四次欺瞒着她。
她怒他,心里从未有她半点身影。
可是,那又怎么样?
终究她也是贪欢,贪图他在她身边的那一丝温暖,哪怕他的心未曾在她的身上,哪怕他一直以来对她只有愧疚,她都不管了 , 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愿意去管了,事到如今,她还能反悔么?
苦笑一声 , 眼泪渐渐的打湿了她的衣裳 , 鲜血慢慢的从手腕滑落 , 一点又一点,渗人之极。
眼泪落到伤口上 , 一阵刺疼 , 可是啊,手腕的伤口再疼也不及心底的疼痛半分啊!
手轻轻的抚上小腹,她哭的凄凉而悲悯,“对不起……娘亲不是故意不要你们的 , 你们原谅我,好不好?娘也去陪你们,去那个只有我们的世界……”
什么都没有,没有容若、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痛苦。
眼神微微颤抖 , 她低头 , 看见了手腕上那早被鲜血染的鲜红刺眼的养魂果。
“这果子寻常人吃了会立刻暴毙。”
秦素云的声音蓦然在她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