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嗯了一声,我的眼皮很重 , 索性闭上了眼睛:“我在做梦 , 竟然梦到了你 , 爱德华,你过得好吗?”
“好。”
“那我就放心了 , 我好像快要死了,可是很高兴,在我死的时候 , 得知你的安好。”
“你不会死。”他的语气很笃定。
是吗?
可是我浑身好痛啊。
“对不起。”
他不要道歉 , 他没有对不起我啊,是我对不起他,爱德华为什么要道歉呢?
之后我又一次昏了过去 , 可能我真的是日有所思,我对爱德华的牵挂让我梦到了他。
再次醒来的时候 , 我依旧躺在那张床上 , 周围空荡荡的 , 没有一个人影 , 但是周围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药味儿,我鼻子很灵,一下子就闻到了。
难道有人给我上药了?
痛,好痛,这种近乎让我绝望的痛,麻痹了我的神经,似乎我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了无休无止的痛。
我想要挣扎着身体坐起来,可是 , 我浑身没有力气,直到中午的时候 , 我才从床上坐起了身 ,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 , 手臂上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 这些伤很多已经结了痂,可是直到现在却痛入骨髓。
就在这时候,门外似乎传来了二楼楼主的声音:“你们都下去。”
我以为是那个母夜叉 , 可是 , 当她摘下脸上厚厚的围巾的时候我才看到,原来是韩恩熙。
她小心的关上了房门 , 走到我面前之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煮鸡蛋:“楼主不在 , 我给你留了一个鸡蛋 , 你快吃。”
说完之后 , 她将那鸡蛋剥开了皮 , 直接喂到了我的嘴边。
我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但是现在我肚子是真的很饿,这煮鸡蛋的味道在屋子里很快的弥漫了起来,我咬了一小口之后感觉有点无法下咽。
韩恩熙又从怀中拿出了一罐儿香蕉奶,就是那种圆圆的,粗胖粗胖的,这种香蕉奶,我家暖暖很喜欢喝,我也很喜欢 , 但是因为害怕太甜,以前的时候我都是不怎么碰。
可是 , 现在这时候 , 这一个鸡蛋 , 小小的一罐奶 , 却让我感动的无以复加。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在这种地方,这鸡蛋和奶就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我怀疑是韩恩熙偷来的。
“夏暖 , 我和你说的我的故事都是真的 , 唯独骗了你一件事,我不奢求你原谅我 , 但是在我在能自保的情况下,有我一口吃的 , 就有你一口。”
我哑着声音说了两个字:“谢谢。”
她连连摇头:“不不不 , 是你让我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善的一面 , 我不能留太久 , 你快点儿吃,楼主去打牌了,我是悄悄溜进来的,幸好我会伪装她的声音,要不然门口的人不会走的,夏暖,你要挺过来,一定要,知道吗?”
我点头:“好。”
吃了东西之后,我的体力渐渐地恢复 , 也能偶尔下床了。
这段时间,二楼楼主没有再逼我干活儿 , 我安静的休养了一个星期 , 这期间 , 韩恩熙有时间就来看我 , 给我带营养品。
我想,这个韩恩熙将会是我这辈子最铁的姐妹了。
她教了我很多东西,包括伪声 , 变声 , 这段时间,我大部分都在和她学习装成别人的音色去讲话 , 久而久之,我自己原来的声线都能被我遮盖的一点儿不漏痕迹。
我想 , 当初没有杀了韩恩熙 , 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庆幸。
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 , 我付出了善 , 就得到了同等的回报,不是说付出就是为了得到,但是当万念俱灰的时候,这样一枚小小的鸡蛋,都是雪中送炭的精神慰藉。
一周之后,我又开始了白天干活儿,晚上训练的魔鬼生涯。
这院子里的十几个姑娘,死了三个,之后不知道楼主又从哪里弄来了一些新的女孩子 , 周而复始,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十二个人 , 卧室六张上下铺 , 我不知道我的那张床上死过多少人 , 但是能留下的 , 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不知不觉,半个月又过去了,从一开始的抗拒 , 到现在的逆来顺受 , 我的戾气完全被磨光了,或者说完全被我掩藏了。
现在的我 , 真的很平淡。
中午的时候,一男的叫我去二楼楼主的卧室去一趟。
我乖乖前往 , 可是 , 当我看到那个站在窗口的男人时,我的心却再一次狂跳了起来
屋子里很亮 , 在阳光的照射下 , 就连桌上的水杯都有种璀璨四射的光芒。
还有几束光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他背手而立,手上夹着半只快要熄灭的香烟,修长的手指,和他那身黑色的皮质外衣那么的般配,和谐。
他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捏着香烟的手势,还有那让我熟悉到窒息的错觉,和那个夜晚中 , 见了我最后一面便消失的干干净净的男人如出一辙。
我不由得想到了梦中的爱德华,他们的背影似乎很相似,难道……
我的心忽然间狂跳了起来 , 也许那一晚 , 我并不是做梦,也许这就是爱德华……
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低声的开口:“过得怎么样?”
不是爱德华……
“还不错。”
他这才转头看向我 , 爱德华的感觉瞬间消失 , 因为那张丑陋狰狞的脸,还有他带给我的这些磨难,我拒绝将他和爱德华联系在一起。
我的爱德华是天使 , 而这个男人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 二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你刚才在透过我的背影看谁?”
“曾经的一个亲人。”
他点了点头,指了指我面前的椅子 , 示意我坐下。
如果是半个月前,我见到他或许还会质问他为什么将我丢在这破地方。
可是现在 , 我什么都不想再问了。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 , 为什么只是弱者的象征。
“你的亲人 , 是你的什么人?方便说吧?”他端起了一杯水 , 悠悠的喝了一口。
我如实的回答:“他是我的前夫。”
不知道为什么,他握着杯子的手似乎抖了抖,一滴晶莹的水滴溅在了桌子上,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那张紧绷绷狰狞的脸,也依旧没有半点波澜。
“前夫,那就是曾经的丈夫,你对他似乎很怀念。”
我咬了咬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先生似乎对别人的私事很感兴趣。”
他放下了杯子,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被折磨了这么久,在我的面前还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讲话 , 你绝对是第一个。”
是啊,破罐子破摔呗,我能怎样?
“你对你的前夫,有爱情吗?”
他似乎对于爱德华的事情很感兴趣 ,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
“你爱他妈?”
“这个和先生有关系吗?”
他忽然间笑了:“没关系 , 但是我想知道 , 我好奇心很重。”
我看着他那僵硬的脸 , 忽然间感觉,他的脸上是不是也罩了一层硅胶,要么怎么会这样的生硬?
片刻之后我笑了笑:“先生的好奇心,诡异了一点。”
“我本来就很诡异 , 在六楼,他们叫我什么你知道吗?”
我摇头 , 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
“他们叫我devil先生,这个英文想必夏暖小姐是了解的。”
我当然了解 , 魔鬼先生。
“所以你将我丢到这,以及你的好奇心,和这个单词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一定要有联系,才能有好奇心吗?”
这话问的 , 我竟然无言以对。
“好吧devil先生 , 我们灯亮交换 , 你告诉我为什么将我丢在这 , 我解开你的好奇心。”
devil先生嘴角似乎微微上扬的一些弧度,可是,他那脸部依旧僵硬的很。
“我忽然间不好奇了。”
看来,他是拒绝回答我那个问题了。
现在看了看真的是有点儿可笑,我现在的自由,人身安全全都掌控在devil先生的手中,我居然还在想着公平这两个字。
“给你一个脱离二楼的机会,你愿意吗?”
“什么机会?”
“履行你的承诺,为我做牛做马,白天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只是白天?”我下意识的问。
熟料我的这句话让他忽然间笑了 , 笑的我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他才反问:“难不成你晚上也想?”
我感觉莫名其妙的被撩了,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掌管着我生杀大权的不知名的神秘人物。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来的信仰 , 执念 , 有时候在你看来是伤害 , 背后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 这些话你现在可能不懂,但是以后你应该会明白我的苦衷。”
“难不成,你将我丢在这炼狱般的地方 , 是为了我的前途着想吗?devil先生 , 我智商虽然不够高,可是也不是什么小孩子 , 所以这些话我从来都不会信。”
我以为他会动怒,会发火 , 可是他没有 , 他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我 , 这熟悉的眸子不知不觉让我有了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忽然间 , 我直接伸手在他的脸上抓了一把,让我意外的是,我的手触及的地方软软的滑滑的,这分明是硅胶……
devil先生带了面具,他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