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唯在车子的高速公路上飞驰着,手机上不停着闪烁着来电提醒,叮铃铃的声音,被磅礴的大雨掩盖。
“叔叔,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小东子在梦里告诉柯一唯。
“小家伙,你梦到了什么?”柯一唯在阳光洒满一屋的床头问 , 脸上带着笑容,和太阳一样暖。
“叔叔,我梦到一条河。”小东子缓缓的说 , 他一直缺少像柯叔叔这样的男性听众,一直以来都缺,而且缺的厉害 , 一直以来 , 小东子很少向母亲索要父爱 , 母亲能坚持将自己生下来 , 已经是奇迹了,怎么能要求一个男人来对自己负责呢?自己的母亲都没有要求的事情,一个孩子,还未成年的孩子怎么能无理取闹呢?小东子在家里和大黑狗玩耍,在顾笑艾还没有到他们家的时候,小东子会和大黑狗说话,他会抚摸着大黑狗的毛发,一下又一下,告诉大黑狗 , 他去河边看到,孩子们在洗澡,可是自己没有下去,因为水流很急,冲走了一个小孩子,还好 , 救的及时,现在他好像明白,妈妈说的话 , 小孩子不能玩水,是十分正确的。
“梦到一条河?”柯一唯看着眸子很深的孩子,他说话的样子 , 安静而满足。
“是的。”小东子支撑着身体想起来 , 东子妈妈 , 很少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 , 梦里的小东子有些不适应,可是这就是他应该享受的父爱啊,当别的孩子还在无理取闹的时候,小东子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
记得他的一个玩伴,曾经是这样刁难父母的,洗完澡之后,小孩子坐在床上,将母亲给穿好的衣服,自己脱掉了 , 光着小脚丫,在地板上打滚,当父亲的巴掌还没有落在小家伙的屁股上的时候,小家伙脱口而出,“我要喝牛牛。”
这还不算厉害,接着 , 小家伙开始磨练父母的意志了,小东子每每听到这里都会笑个前俯后仰。
“妈妈,我要喝零勺牛牛。”小家伙站在床上 , 一蹦一跳,还带着哭腔。
“额,零勺?”母亲看看父亲。
小东子会想如果 , 假如有如果 , 自己也这样要求妈妈给自己冲泡零勺的牛牛 , 妈妈会不会扬起巴掌 , 给自己抽一个大嘴巴子,或许,如果爸爸真的在的话,也许会满足自己的要求。
小东子断断续续的回忆,他看着柯叔叔,“那条河,很宽,我跳不过去,看着河水 , 蜂拥而至,我怕极了。”
“不怕,那只是梦。”柯一唯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叔叔,我不害怕,我妈妈说,我已经长大了 , 我会说的第一句话之后,妈妈就指着我的额头,小东西 , 从今天起,你就要自力更生了,这句话 , 是我牙牙学语时 , 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 虽然 ,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还会哭着要妈妈抱,可是妈妈总是站在前面,等着我自己走过去。”小东子说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怪妈妈的意思。
“小东子,那也许是妈妈在锻炼你的意志,让你从小就坚强。”柯一唯解释,希望儿童的心灵上不要留下阴影。
“叔叔,那条河很宽 , 而且还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妈妈够不到我,我眼看着就要被雨水,冲到河里,可是妈妈被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 我不知道妈妈在哪里,我看不到妈妈,眼看河水就要破坝 , 妈妈已经不知所踪,我被河水带到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小东子眼里涌出泪水。
“小东子,那是梦 , 那不是真的 , 不是 , 相信叔叔。”柯一唯握着方向盘的手 , 在回忆自己做的梦。
“叔叔,那是真的,那里是很阴暗的地方,到处都黑漆漆的,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我和他去吧,那里才是我的归宿。”小东子趴在梦里,哭湿了柯一唯的白色衬衫。
“不是,小东子 , 听叔叔说,梦都是反着的,不是真的,你梦到的是黑漆漆的地方,你看现在你在阳光明媚的地方,和叔叔说话呢 , 是不是,不要相信它,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柯一唯擦干小东子的眼泪。
“叔叔 , 我不骗你,我看到了你,你在一个很美的地方 , 看海 , 黑漆漆的地方发出的声音 , 告诉我 ,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那个一直发出声音的男人一直不说话了,好像是天机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声音不断的告诉我,我有难,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找到爸爸 , 我还没有给妈妈赚钱,我还没有让妈妈过上好日子,我的妈妈,念东,我的东子妈妈,她是那么坚强 , 她是那么善良,我怎么能听从梦的安排,是不是叔叔?”小东子眨巴着眼睛问柯一唯。
“小东子 , 不会有事的。”柯一唯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 , 天上下的雨越来愈大 , 柯一唯发现前方的路被雨水带来的雾气 , 完全阻挡 , 不能前行,可是他要越过那里,越过去,去看可爱的小孩子。
柯一唯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那是一个自己见过的最听话的,最可爱的孩子。
车子飞了过去,高档跑车,带动周围的空气,风也迅猛起来 , 柯一唯的车子落下来,砸在了一个巨大的不知名的黑色物体上,安全气囊弹出来的时候,柯一唯的头撞在了气囊上,额头出了一道明晃晃的血迹,鲜红的 , 刺眼的,在高速公路上,雨水不断的冲刷着窗户 , 跑车已经变形,卡车司机慌了神,想逃跑 , 可是路障都被堵上 , 雷声轰隆隆 , 司机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 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司机哭喊着,我只是打了一个盹,连夜开车,真的困的要死,整夜整夜的开着的车子,身体好像被抽空了,只是一个眨眼,车上就装上了这个顶级的跑车,可是司机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办?因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 家里的孩子还在嗷嗷待哺,自己只能没日没夜的跑车,换取的血汗钱,才能供养家庭,才能赡养父母,自己一度以为这个维持生计的技能还可以 , 至少,将家庭养活了,还把父母赡养了 , 还有一些零星的结余,可是现在,现在 , 一下就回到了解放前 , 逃走 , 还是不逃走 , 司机正在生死一样的抉择着。
开着顶级跑车的人,非富即贵,家里一定,也许就是独生子,还可能是几代单传,如果被我撞的醒不过来,那那个家里的人会不会将我的家给灭了,如果我逃走了,他们会不会举家将我找出来 , 司机,跪在地上,雨水浇湿了他的衣服,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脸颊,流下来,他没有办法 , 逃跑,不能解决问题,一辈子不能心安 , 还是报警吧,听从法律的召唤吧。
男人,颤抖的手 , 拨通了120和122 , 声音沙哑 , 痛苦难当。
“请快来救救我们。”男人在雨水里 , 不知道接下来,要不要告诉妻儿,要不要告诉老母亲,可是他还是忍住了,这些事情,让一个七尺男儿来背吧,事情是我闯下来的,后果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个卡车的老板有没有买保险了 , 不然,我几代人也无法偿还这个赔偿啊。
男人抽着自己的脸,怎么就睡着了,怎么能睡着了,这是马路,这不是人行道啊?
柯一唯一下就陷入了昏迷,失血过多 , 嘴唇已经成惨白色,他的最后残留意志里,还是在想着怎么去救小东子 ,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先出了事情 , 要怪就怪这场雨吧。
“怎么样?”120和122 , 很快赶到救援现场 , 看到一个在雨地里跪着的中年男人 , 上前了解情况。
可是男人嘴唇已经僵硬,说话已经打结,腿也在不停的哆嗦,120和救护人员,将柯一唯从车子里拖出来,慢慢的移动到单架上。
坐在救护车里的小护士,看到满脸是血的柯一唯,心想,这不是柯少爷吗?不是一直为人谨慎小心 , 听说连女朋友都没有谈的一个绝佳好男人,怎么说出车祸就出车祸了呢?
“怎么,你看什么,看那么出神?”一个男医生问。
“没有,我觉得这个人,好像一个人。”女护士小声的说。
“像谁?你认识?”男医生,见到这种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 所以还可以在这种车子上,谈笑自如。
“嘘嘘,小声点 , 我怕影响伤病人员。”女护士降低了声音的音量。
“还嘘嘘,你知道,他十有八九是活不了 , 你看失血过多 , 嘴巴都没有了血色 , 只是这个家伙看来来头不小 , 你看到那个被撞坏的跑车了吗?”男医生无比遗憾的看向已经损坏的车子。
“车子有什么,坏了就坏了,可是人的命,说没有,就没有了。”护士心里想。
“那可是世界少有的几辆顶级跑车,这个地方,就两辆,看来这个男人非富即贵啊。”男医生看着已经没有意识的柯一唯。
“他是柯少爷吧,柯总 , 柯氏家族的公子,父母常年旅居国外,家族的事情,他一个人在打理。”女护士说。
“呵呵,这些你们女人倒是清楚的很,可是有什么用呢 , 可能一辈子也不一定见到他,这如果不是出了车祸,可能你也是无缘见到的吧。”男医生讥笑着说。
“记得男人 , 尤其是成功的男人有什么不对吗?”女护士反驳。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门当户对的现象还很严重吗?难道你不知道,像我们这些平凡之辈 , 只能在普通之列需找伴侣的吗?”男人看着柯一唯 , 心里很嫉妒这个躺在这里的男人的身份 , 如果自己也出生在有钱的人家庭 , 出生,嘴巴里就含着金汤匙,那么也许现在自己以及是大型跨国公司的总裁了,也许并不比这个男人差。
“可是我可以努力,将自己送到相应的高度啊,你不要看低人,不是还有很多特例吗?比如郭晶晶,比如杨澜,比如 , 还有很多,我懒得和你说。”护士低下头,希望车子开快些,将柯少爷,赶紧送到病房救治。
“你也知道说郭晶晶,你以为那个霍少爷是吃亏了 , 娶了郭晶晶做了太太,可是你知道,世界上有几个世界冠军 , 还是蝉联世界冠军的,那就更少了世界上从来不缺有钱人,所以他们也是门当户对 , 好吗?”男人言辞激烈。
“好吧 , 您说 , 你今天在这个场合和我说这个话题 , 真的好吗?”女护士从人道主义的角度问。
“怎么不好,我就不明白,我是医生,你是护士,我们是最好的搭配,为什么,上次不答应我的求婚,我们难道不合适吗?我们相互了解对方的职业,知道对方在忙些什么 , 至少交流起来不会有问题,我觉得我们太相配了,而且,哦,对了,我们也门当户对。”男医生急冲冲的补充。
“到了 , 快下车吧。”女护士冷着脸说。
男医生,没有想到这个距离这么快就到了医院。
“快,快。”
柯一唯头下垫着的气囊枕头 , 将整个身体平衡好,他身体僵硬着,手上也是血迹。
手机不停的在跳跃 , 不停的在跳跃。
小护士接起手机,“喂?”
顾笑艾惊呆了 , 没有想到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接起来的 , 她不知道怎么和女人说 , 她找柯一唯,有事相求,可是女孩子却反问了,“请问您是谁?”
顾笑艾半天没有说出话,“我是谁,我是谁,我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
“你是谁?”护士再次问。
顾笑艾不说话,护士才意识到,可能对方误会了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 , 忘记自我介绍了。”小护士要说明自己的身份,可是顾笑艾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听对方的身份,“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顾笑艾挂了电话,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
“怎么样,医生?”念东抓住了医生的手 , 不放,眼睛里都是求问。
“请放松,请松开主人的衣袖。”助理将念东拉到旁边。
“孩子暂时已经脱离危险。”医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念东连发问。
“这个我还要详细问你们 , 哪个是家长?”助理问。
“我是,我是。”念东像个孩子,举着手。
“你是孩子的母亲 , 你难道没有发现平时 , 孩子会头晕吗?”助理责怪母亲,怎么有这么粗心的母亲呢?
“没有啊 , 我家孩子一直都很好 , 从来没有晕倒过。”念东拍着胸脯说,可是说完,自己也心虚了,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关注顾过孩子的问题,也不知道孩子有没有头晕过,小东子一直表现的是,没有晕过,一直很开心,一直很快乐。
“好了 , 先让我们主任医生先休息一下, 这么长的时间抢救,医生也要休息,医生不是神仙。”助理扶着医生走出走廊,留下一脸错愕的念东。
“没事就好,不要太担心。”顾笑艾扶住念东。
“笑艾 , 你说,那个什么助理是什么态度,我问下我的儿子的病情 , 我问一些我不明白的事情,可是你看看他都说了些什么,他知道带孩子的辛苦 , 和养孩子的辛苦吗?他懂吗?他不懂?他不懂 , 凭什么责怪我?”念东还在生气 , 其实内心已经对自己平日里对孩子的关心产生了置疑 , 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小家伙,一直是他自己自娱自乐,每天我从店里回来,他都是一张笑脸,好像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天生乐观,难道小家伙有头晕的时候,可是没有告诉自己,他自己承担了 ,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头晕的呢,到底是什么病呢?为什么医生不直接告诉我,是不是还没有查清楚,只是暂时脱离危险。
“东姐,我们可以起看看小东子吗? 顾笑艾问。
“医生不是不让去看吗?”念东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孩子是抢救回来了,可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她不知道 , 她不敢想,怎么办,不能让孩子出什么事情 , 什么坏事情都像我念东身上来吧,我害死了母亲,父亲也不要我了,现在我还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吗?
不 , 不 , 我念东 , 不是怀着恶意的 , 我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可是为什么上天一次又一次的在折磨着我呢?
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念东,难道我这一生的出现了,就是为了遭受不断的厄运吗?
不,老天爷,你让我未成年怀上了一个陌生人的孩子,你让我远走他乡,一直等待着那个男人,什么命运 , 都他妈是骗人的,我念东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和朋友去参加了一个酒会,只是一个酒会,就彻底改变了我的一生吗?可是和我的母亲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也要不放过她 , 她是那么的爱我,为了让我体验不一样的生活,不顾父亲的反对 , 带我前往陌生的国家,即使知道了我怀了孩子,也没有让我打掉孩子 , 可是老天爷 , 这样一个慈祥的 , 对待生命的女人 , 您还是让她早早的离开了人间,你如果让小东子离开我,我要诅咒你,我要责骂你,老天爷,我相信,您是老人,您是慈祥的人,您是神 , 你就绕过我们平凡的一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