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希望她没事!”
沈韵清蹲在沙发边,盯着叶怡的脸 , 好像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的憔悴,这般的无助。
陈医生很快赶来,给叶怡检查之后确定她只是低血糖,长时间没吃东西,体力不支才会晕倒。
听了陈医生的诊断 , 沈韵清暗暗的想,还有情绪激动的原因吧!
沈韵清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 准备给叶怡做吃的,可是打开冰箱 , 竟然空空如也。
厨房的灶台上乱七八糟的放着外卖的饭盒 , 垃圾筒里也是,已经开始发馊。
把厨房收拾干净,扔掉那些垃圾,沈韵清打开带过来的礼盒,先炖两盏燕窝给叶怡补充能量。
楚逸煊留在公寓陪着昏迷中的叶怡,沈韵清出门去买米买菜。
叶怡挂着吊针,陈医生也守在那里暂时没有离开。
去了一个多小时,沈韵清买了很多的东西,她自己拿不动 , 请了个力哥给扛回来。
叶怡已经苏醒,正在吃沈韵清走之前炖的燕窝。
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 和楚逸煊说话,并不理睬沈韵清。
沈韵清也不计较,一头扎进厨房做饭做菜,好多次眼泪迷糊了眼睛,她都偷偷的拭去,不让泪水滑落 , 让菜变得咸涩不能入口。
五菜一汤 , 冰冷的房间里满是温馨的饭菜香味。
把酸萝卜老鸭汤盛出锅,沈韵清冲着客厅喊了一声:“吃饭了!”
“走吧,去吃饭!”
来之前沈韵清耳提面命,要对叶怡好 , 楚逸煊不敢违背她的旨意 , 所以此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与厌烦,连被算计的憎恶,他也彻底的压在了心底。
“嗯!”叶怡的眼中只有温柔的楚逸煊,她跟着他,朝饭厅走。
“小心台阶。”
“谢谢!”
饭桌太大,沈韵清担心叶怡夹菜不方便,便把菜都摆在了她的面前。
知道叶怡刚怀孕胃口不好,沈韵清刻意做了开胃的菜 , 她不知道叶怡吃不吃得惯,心思是一刻也没消停。
楚逸煊为叶怡盛了汤 , 叮嘱她小心烫,用勺子舀了几下。
叶怡小口的尝了尝,然后笑了起来:“真好喝。”
一听这话,沈韵清才算放心。
当叶怡要喝第二口汤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倏然睁大了眼睛 , 把手里的碗扔在桌上 , 然后冲进浴室,狂吐不止。
沈韵清只以为她害喜 , 也没在意 , 奔进厨房去拿抹布,把流得到处都是的汤汁擦干净,满手油腻腻,洗了好久才洗干净。
吐完之后,叶怡冲了出来,也许是输了液,她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一双满是愤恨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沈韵清。
“你是不是在汤里放了堕胎药?”
“啊?”面对叶怡的质问,沈韵清又惊又气 , 矢口否认:“我没有,真的没有!”
“不可能,你一定放了!”叶怡笃定了沈韵清不会放过她的孩子 , 新仇旧恨,一并爆发,她端起桌上的老鸭汤就朝沈韵清泼了过去。
“呀……”沈韵清躲闪不及,劈头盖脸就被泼了一身,汤很烫,她的脸立刻被烫红了。
“清清!”楚逸煊焦灼的扑过去 , 把沈韵清护在怀中。
他只恨自己一时不察 , 没帮沈韵清挡下那滚烫的汤。
他怒瞪叶怡:“你太过分了,清清来看你完全是一番好意!”
“她有好意就怪了,别再猫哭耗子假慈悲 , 我不信!”叶怡一口咬定沈韵清要害她 , 听不见楚逸煊的话。
沈韵清挣脱楚逸煊的怀抱,奔进厨房用凉水洗手洗脸,她真的不该来,不该来……
一边洗脸一边哭,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泪。
“你没事吧?”楚逸煊不想和叶怡浪费唇舌,奔进厨房,查看沈韵清的情况。
沈韵清扯纸巾擦去头发上的油汤,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们走吧!”看到沈韵清受委屈,楚逸煊心疼极了,心中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
“好,我们走!”
她也不想在呆在这里惹叶怡烦 , 走吧走吧,越快越好!
可楚逸煊拉着沈韵清的手,刚走到门口 , 叶怡就大喊了起来:“楚逸煊,你不许走,如果你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叶怡已经打开了落地窗,她站在窗边,强风吹动她身上的红裙子,凄美得犹如一朵血莲!
“叶怡,不要跳……”沈韵清焦急的大喊 , 这一刻 , 她突然想起那个十几年前为楚逸煊跳楼的女孩儿---甄雪,而叶怡 , 又是另一个甄雪。
沈韵清和楚逸煊同时冲到了叶怡的面前。
她凄楚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 冽冽的寒风吹得她波浪长发疯狂的舞动,就如她的情绪一般,濒临崩溃的边沿。
“逸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只是想生一个孩子,让孩子陪着我度过下半生,我……真的爱你……”
叶怡的泪水汹涌的往外淌,从她爱上这个男人开始,她就知道自己难以全身而退。
爱情,总是这般的伤人 , 她已经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她目前的状况,和垂死挣扎一样 , 明明没有希望,却还是不愿意放弃。
“你快过来,把窗户关上!”
楚逸煊焦灼的伸出手,停在了离叶怡半米远的地方,窗外呼啸的风吹在他的脸上,像刀子刮过一般,生生的痛。
叶怡不但不过去 , 反而坐在了落地窗上 , 她并不想死,一手紧紧的抓着窗框 , 一手抹泪。
“我不 , 你留下来陪我和孩子,好吗,不要离开我们……”
孤独无助,此时的叶怡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叶怡,骄傲自尊,都被她自己踩在了脚下,只为了把自己垫高一点儿,更加的接近他。
“呼……”楚逸煊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焦灼的沈韵清,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我今天留下来,明天我还是会走 , 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点儿,我和你已经不可能了 , 何必还要强行在一起。”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劝她。”
沈韵清知道自己在这里会影响到叶怡的情绪,把独处的机会留给他们,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她相信楚逸煊一定能圆满的解决。
就算叶怡不愿意打掉孩子,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清清,不要走,在外面等我!”
沈韵清越是冷静大度 , 楚逸煊就越是羞愧内疚 , 过去的风流账,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还。
不容易能和她开心的在一起 , 难道真的是老天在惩罚他吗 , 为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等你了,我想去逛街,然后回家。”
沈韵清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走,把决定权彻底的交到楚逸煊的手中,继续留在这里,也许她也会被叶怡的癫狂感染。
原来爱情真的是最可怕的毒药,可以腐蚀人的心智,摧残人的意志 , 曾经让她相形见绌的叶怡,也会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
走出大厦 , 漫步在街头,沈韵清看到路边有残疾人在乞讨,初冬季节,竟然还穿着背心短裤,只是为了把他的残肢露出来,博取同情。
沈韵清从钱包里取出十块钱放在乞讨的搪瓷碗中 , 在残疾人感谢声中离开。
不是每个人一大早出了门就能确保自己晚上能安全回到家 , 现在四肢健全、健健康康。
有自由去选择自己想做的事,已经是很多人羡慕不已的 , 为了一点挫折和失败就选择放弃生命 ,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人这辈子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吗,为什么不把眼睛看得更高更远一些,除了爱情,人生还有很多开心快乐活下去的意义。
又一阵寒风吹来,地上的落叶沙沙的响。
沈韵清裹紧了身上满是汤渍的牛仔外套,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
虽然她很不愿意去想,可有些念头还是会往她的脑海里钻。
楚逸煊的风流账何时才能还完,在还完以前 , 他还不能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爱上他就已经知道,这是一条不平坦的路 , 布满了荆棘,现在,她还有勇气和他一起劈荆斩棘,而以后呢……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荆棘。
她的昨天是叶怡的今天,而叶怡的今天,又会不会是她的明天呢?
这些年来 , 楚逸煊身边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变换 ,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最后的女人,甚至胆怯得不敢抱有希望。
街心花园的一角有几个算命的老人 , 来问命运的人络绎不绝。
沈韵清从来不迷信 , 也不觉得命运可以被算出来,甚至被改变。
看到那些来问命运的人付了重酬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她只淡淡的笑,心里暗叹,这样的生意还真是容易做,说上几句话,便能拿到不少的钱。
与沈韵清五步之遥的算命先生看到了她,送走顾客,他站了起来 , 迈着方步停在沈韵清的面前,捻着长胡须 , 仔细的打量她。
保持着浅淡的微笑,沈韵清礼貌的问:“有事吗?”
“我没事,你有事!”老者满脸的皱纹,微眯着的眼睛虽然小,却炯炯有神,在沈韵清的身上,他已经看出了什么 , 藏在胡须下的嘴弯满是笑意。
沈韵清并不觉得老者真的会看相算命 , 只认为是自己把情绪写在了脸上,让人一眼就看出她心事重重。
她漠然的摇头:“我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