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怜的男人,一生都在为国 , 为家 , 却是很少的考虑自己。如今年纪已经大了 , 是时候应该会自己活上几年了。
容鹤听罢沉然 , 沉沉的点头,接着才凝声道:“你也无须担忧 , 若是为父辞官后 , 家中还有你哥哥在朝为官!如今咱们也算是与严家结了亲,你在朝中也并非没有家族支持!”
容玥的心微酸 , 没想到父亲连这些都已经想好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父亲 , 有一件事情 , 我……”容玥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打算把心中的这个疑惑说出来。
毕竟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了她两世,不想再令其一直嚣张蔓延下去。但……她的话还没有说话,便就被容鹤的话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关于为父与太后之间的事情吧!”容鹤的声音中满是沉然,并带着浓浓化不开的愁绪在内。
低沉的声音如同一根白玉般的木棍,断断续续的敲击着地板,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音,没有令人觉得不悦 , 而更多是一种莫名的怅然与辛酸。
容玥先是一愣,接着便就点点头 , 是!没错!她太想要知道了!究竟父亲是与严太后有着什么样的宿仇,竟令她对自己仇恨如斯!
容鹤沉然 , 再次抬头望了望天空 , 似是有意的将自己的那些情绪给掩盖上一些。
便就开始娓娓道来:“那时候为父还未曾在朝为官 , 最喜欢四处游山玩水。有一年,去了江南……”
略显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沧桑在内,如同在一个极为古老的故事 , 他自己已然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时光 , 重温着那些似真似幻的旧梦残缘。
而作为聆听者的容玥 , 亦是听得入神,似乎随着他们一同再次回到了那个四月微雨的江南!感受着那段痴爱与无缘……
“我知道,她恨极了我。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官运腾达,将她献给了皇上——以此来谋求官场上的顺利及家族的繁荣……但是……真相又岂是这般?”
说着这里时 , 容鹤的声音中已经带着丝丝的沙哑在内 , 如他而言,每回忆以此那些往年旧事,便就如同拿着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再次捅上一下。
伤口被撕开,汩汩的鲜血直流,刺心的疼痛一阵阵的传来。但这些都远远不及心中的那些疼痛。
看着心爱的女人进入那样的一个肮脏嘈杂的环境内!看着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这种滋味,又岂是每个人都能安然承受的?
“我相信父亲你不是这样的人!那么真实是怎样的?”容玥已经完全的被他们的故事所吸引,见他停了下来,便就不由的问道。
容鹤沉然,缓缓的闭上了眼角,努力的将自己情绪平复好一些。
当初的那个决定他从未后悔过。但……却是一次次的心痛着……而这痛中还带着她的多年不解与恨意,还有自己的心痛!
似是沉然了许久 , 又似只是一小会儿——而在此刻,时间已经成了一种看不到 , 摸不着甚至也感受不到存在的东西。
……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 不 , 准确的来说是寂静。沉闷闷的一片,只能听到两人沉稳且规律的脚步声……
容玥随着父亲一同在走回殿内的路上 , 她的心是沉重的,当然关于真相她终于知道了。
想着不由的笑了起来……真不知道应该替父亲惋惜 , 还是应该提严太后感到悲哀呢。
命运这个神奇的东西 , 向来就是如此,总是喜欢与人开玩笑!而甚至有的人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个玩笑之中!
罢了!真是想知道当严太后知晓事情的真相后,会是怎样的?想必定然要崩溃了吧!
脚步踏入大殿内 , 她收回了思绪,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慕容辰见她是同容鹤一同回来的 , 心中便也就明白了大概!倒也没问 , 他们是父女,趁着难得的相聚聊聊天也是应该的!
殿内的欢声笑语照旧,大殿中央是一群正在舞动着曼妙舞姿的舞姬们,配着美妙的欢乐,几乎每个人都很开心……
……
而相对于锦荣宫内的歌舞升平,热闹非常,那么其他的宫殿便就不是如此了,甚至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来。
先来说万寿宫内。
严太后跪在佛堂里面,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并喃喃的念叨着……
不知是何种原因,许是因为年纪是真的大了吧 , 她的睡眠越来越差,有时候甚至是会做恶梦 , 然后半夜醒来 , 便就再也难也入眠 , 艰难的熬到天亮。
噩梦……许许多多的奇奇怪怪的梦……有的真实无比 , 而有的却是那样的飘渺虚幻,但……大部分皆都是些噩梦!
以前……以前的诸多事情。一遍遍的在脑中萦绕着,上演着,梦中是那样真是的可怕!
而有的时候一睁开眼睛 , 似乎就觉得床前站着一个女人。
每次都不一。因为就是连她自己也记不清做过多少的亏心事,谋害过多少的人了!但……这些丝毫怪不得她!
这里是皇宫。而那些皆是她的对手!
若是当初稍稍心软 , 只怕此时哪里还有她,早已化成一堆白骨不知在那个偏僻荒野了!
可是……即使这样想也没什么用。噩梦依旧照做 , 心中的恐惧依旧,还当真是老了,在以前她从未害怕过这些东西!总觉得那些不过只是胆小之人自己吓自己罢了!
但……如今她也不行了。无形之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知来源于何处!这种感觉让她觉得非常的不适!
好在后来无意间遇上了佛 , 便就开始学着礼佛 , 学着诵经。那些噩梦总算是越来越少了,到了现在才算是能勉强的睡上一个好觉了。
又是一章经书颂完,手中的佛珠停住了,她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锦衣,扶哀家起来。”跪的时间太久了,双腿已经麻木了,她便就传唤身旁的锦衣。
一直站在一旁的锦衣听到后,连忙走过来。
待被搀着坐在了椅子上后,严太后才似是长吁了一口气。锦衣倒也是个乖巧的孩子 , 很快就送来了热茶。
她喝了几口,一阵热流下去后 , 只觉得整个身体皆舒畅了不少。
接着才把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 开始休息起来。锦衣这孩子自从那日救了她一命后 , 她便就许她一直在身旁侍候。
这孩子乖巧 , 加上曾经学过一些医术,颇为讨人喜欢。若是说起来 , 着实比曾经的锦绣还要令人舒心一些。
“挺说皇上为了帮助锦妃庆祝生辰 , 在锦荣宫内大宴 , 此刻正在庆祝呢?”在休息了一阵后,严太后便就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满是冷色!
“回太后 , 是这个样子的…”锦衣似是有些犹豫 , 但还是点了点头。
严太后的眸中闪过一丝寒色,深沉的眸子中除了那些寒色外,再令人看不透情绪来了。
“听说还宴请了宫外之人,想必哀家的那个好侄女定然是去了!”严太后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脸上是浓浓的讽刺之意。
锦衣点头,轻声道:“不少人呢,据说甚至连容老爷和容夫人这次也特许进宫了呢。”
“什么?”严太后听到此话后,脸色瞬间一变,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锦衣不解 , 但还是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严太后的的手愈发的握的紧了些,而脸色也是越来越沉……良久后 , 才说了一句话:“恩!知道了!哀家乏了,回去休息吧……”
说着便就伸出手来 , 搭在锦衣的胳膊上,才慢慢的起身向外面走去……
而澜庭宫内便就没有如此的沉默安静了……
兰妃向来喜欢热闹 , 今个儿算起来是她被禁在宫中的第八天了。这些天来 , 她每日里来回在宫中踱步,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每一天 , 每一个时辰 , 甚至是每一份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煎熬!而更令人崩溃的是这种日子还不知道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每每想到这里 , 她便就是痛不欲生。
派人去给父亲传去的信,这都几天了 , 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而负责传话的人 , 也再没有任何的消息。
即使兰妃再神经大条也隐约猜出了什么——要不就是父亲故意不给自己回的,不打算管自己了!
但……这种情况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父亲不会丢下自己的!那么就还只有另外一种原因了!
那就是信连同传信的人被截住了!所以,现在的她如同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任怎么挣扎都丝毫的没用!
“啪啪啪~~~”桌子上那一席满满的美味佳肴,兰妃看着就心烦,用力的一扯桌布,瞬间所有的东西皆哗啦啦的掉在了地上,一片的狼藉。
吓得一旁侍候的宫女们个个缩在了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声,不过倒也是习惯了这种情况,低着头皆是不语!
兰妃心中的这个怒啊……澜庭宫距离锦荣宫并不算远,因而即使在她的宫中依旧能清楚的听到那边传来的各种丝竹管弦乐器欢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