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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难做决断

第一百零五章 难做决断

   “相思染,莲音钰 , 三生三世金麟绕;活佛颜 , 圣女血,银水菩提封王门……”
  那宛若招魂的曲调紧随着那一声“咿呀呀”的起调缓缓响起 , 抑扬顿挫 , 这古朴至极却又离奇唱腔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站在门前的我情不自禁的往前 , 伸手去推这扇门。
  随着我逐步靠近 , 那扇木门上所泛起的银色光泽如流水一般 , 仿佛活了过来。
  我晕乎乎的,满心想的只是顾泽的名字 , 根本就没注意这门上银光流动异常 , 只是当我的手就要贴在门上的时候,那银光猛然大涨 , 一只枯槁的手从门板上伸了除开,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直接打了个激灵,醉酒的晕眩霎时清醒!
  睁大眼睛,我就看见一位老人从门上泛着的银光中走了出来。
  岁月的刀斧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邃的印记 , 每一道皱眉,每一块老人斑,对我而言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的余儿啊……”
  他轻声喃着,抓着我的手始终不松,看着我,那宠溺的目光流露出淡淡悲伤。
  我先是一怔,紧跟着惊喜的浑身发颤!
  太爷爷!
  竟然是我太爷爷!
  “太爷爷!”
  我激动无比的喊了一声,就想往前。
  “站住!”
  太爷爷却猛喝了我一声。
  打小儿就不敢忤逆太爷爷的我,习惯性的站住,硬生生的克制住了想扑进他怀里的冲动。
  “太爷爷……”我手足无措的喊了一声 , 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我靠近。
  太爷爷叹了口气 , “余儿啊 , 如今的我 , 只是个魂魄 , 你不能靠近我的。”
  “可是……”
  我还是忍不住,双手反过来紧握住我太爷爷的那只手。
  可谁知道 , 我的手一下子就像冒了火似得 , 在握住太爷爷的手时 , 太爷爷的手一下子燃烧起来,眨眼间便化为灰烬 , 散落消失。
  我大吃一惊 , 但太爷爷却摇了摇头。
  “没事的,如今的我只是魂魄之身 , 你我阴阳两隔,我在阴可通阳 , 你在阳却无法通阴,所以只有我可以碰你,你不能碰我罢了。”
  太爷爷却摆了摆袖子,将手收了回去,和我解释了一下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
  这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太爷爷不让我靠近他。
  但我眼眶还是开始发红,声音都随着身子发起颤:“可是余儿真的好想您啊,太爷爷……”
  “我知道,我知道……”
  太爷爷看见我这样,何尝不也是满心欢喜,但他此刻出现 , 也不是为了和我重逢:“我的傻余儿,你都已经回去了,为什么还要再来陷入这难解难缠的阴缘孽业之中呢?”
  他喃喃着 , 忍不住回头 , 看了一眼那还在泛着银色光泽的木门。
  “您都知道了!”
  我楞了一下 , 这才知道太爷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他是要劝我回去,别再打开这扇银色木门 , 放顾泽出来。
  “我在十八年前打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 , 就知道了你的命运……我的余儿 , 太爷爷宁可你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也不希望你因为他而过上那种提心吊胆、亡命天涯的生活啊……”
  太爷爷看着我,眼泪还是忍不住留了下来 , 他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 痛苦摇头。
  “都怪我,当年要不是我过于贪恋 , 也就不会招惹到他,如果没有招惹到他,你也根本就不需要面临这样艰难的选择……”
  “太爷爷!”
  我慌了 , 想往前一步安慰太爷爷,可我马上就想起自己不能接近太爷爷,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我手足无措的看着太爷爷,啜着嘴唇,垂在身边的手情不自禁的紧握成拳。
  不,这不能怪太爷爷!
  或许之前,这一切都是因太爷爷而起,可这一刻,当我主动摘掉血玉,强行喝醉再回到这里的那时候开始 , 就和太爷爷没有任何关系了。
  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想见顾泽 , 我爱顾泽 , 纵使我知道顾泽只是错爱了我 , 纵使我知道今后的我注定遍体鳞伤 , 但——即便是回到过去,改变了历史 , 但最终我还是不顾一切的愿意重新开始。
  我擦了下眼角 , 然后跪在了太爷爷的面前。
  “太爷爷 , 这个选择对我来说,真的不难。”
  “我迷茫过 , 伤心过 , 绝望过,但……我想清楚了 , 想明白了。”
  低下头,我朝太爷爷磕了一个响头 , 再抬起来的时候,心中已经是无比的坚定:“我,爱他啊!”
  太爷爷松开捂着眼睛的手,看见我这个样子,眼中的悲伤更浓,但却又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良久,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跪着,仰头看着他,没有任何改变想法的意思。
  “傻余儿。”太爷爷喃了一声,让开了身子 , 紧紧闭上了眼睛,又长啸了一声:“我的傻余儿啊……”
  我就知道,太爷爷最是宠溺我 , 他尽管很严厉 , 很死板 , 但只要我坚持 , 他总还是会为我妥协。
  尽管,他对我是那么的失望。
  我起身 , 不敢再看太爷爷一眼 , 咬着牙再次走到了那扇木门之前。
  “陆小余,你给我站住!”
  我的身后 , 又传来一声呵斥。
  不是我太爷爷,而是徐子彦。
  我扭头 , 就看见徐子彦大步的从阴暗之中走了出来 , 满脸煞气,怒不可遏。
  “师傅。”我皱了下眉头。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傅 , 你知道不知道,你能回去 , 重新开始,这有多么困难,明明你拥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的回来?”
  徐子彦盯着我,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咆哮的吐沫星子飞溅。
  我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想阻止我。
  徐子彦训斥完我,直接就扭头望向我太爷爷,跟着说道:“陆老先生 , 您的曾孙女如此执迷不悟,您当真就不管了吗?”
  “孩子大了,总有她自己的选择。”太爷爷还闭着眼睛 , 缓缓摇头。
  “屁的选择 , 明明知道是错的路 , 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条道走到黑?”徐子彦根本就不认同太爷爷的话 , “九幽之主是什么秉性,你心知肚明 , 更何况 , 那个家伙 , 根本就是错爱了陆小余,既然如此 , 都已经重新开始,为什么还要让陆小余去承受她原本就不该承受的一切!”
  太爷爷睁开眼睛 , 忽然笑了,没理徐子彦 , 而是转头望向了我:“我的傻小余儿,太爷爷看到你能有这么一位师傅 , 真的替你开心。”
  我也笑了,伸开手,直接冲过去抱住了徐子彦。
  “我跟你说陆小余,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别想着……”
  徐子彦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舌头都在嘴里打起了结,要说的话,才说了一半就硬生生的卡在嗓子间。
  我紧紧的搂了他一下 , 然后才松开。
  “师傅,谢谢你。”
  我看着他 , 发自内心的感激他对我做的一切。
  但我的决定 , 无可更改。
  转过身 , 我坚定不移的走向那扇泛着银光的木门。
  站到了木门前 , 我深吸了一口气,就要抬手推门。
  徐子彦说的再多 , 也改变不了我心中的想法 , 只是在我重新站到木门前抬手要推门的时候 , 他突然喊了一声:“陆小余,你不听我的 , 不听你太爷爷的 , 但你总要想一想你的父母双亲,你的爷爷奶奶吧!”
  我抬起的手,又一次僵住。
  不是因为徐子彦说的这句话 , 而是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我面前的那扇木门上 , 银光再度流转,幻化出我家院子的情景。
  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院子里坐着。
  爷爷和奶奶一人一边躺在椅子上,爸爸和妈妈则坐在院中石桌的。
  所有人,都在唉声叹气。
  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我爸爸前面的石桌上 , 摆放的不是他平时喝茶的茶具,而是我的照片。
  看着我的照片 , 他一个劲儿的在唉声叹气 , 而我妈则在旁边偷偷抹泪。
  “看看吧陆小余 , 你忍心让他们这样对你思念成疾吗?”徐子彦的声音再次响起 , 他重新大步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本来已经坚定的心,突然开始动摇。
  这个时候 , 我才恍然发现 , 要做这个决定 , 真的如我太爷爷说的那般艰难。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我的父母双亲 , 也忘记了我大伯和小叔。
  我这么一意孤行 , 对他们来说,是否残忍?
  我悬在那木门前的手颤了起来。
  我发现,我没办法再像刚才那样坚定不移。
  “小余 , 听师傅的话,回去吧 , 老老实实的,过完你的一生,别去招惹他了!”
  徐子彦总算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我转头,望向了太爷爷。
  太爷爷闭着眼睛,不说一句话,不给我一个提示。
  耳边,那银光流转的木门中,古调唱腔重复响起。
  “相思染,莲音钰 , 三生三世金麟绕;活佛颜,圣女血,银水菩提封王门……”
  这勾魂儿般的调调 , 对我好像再没了最初的吸引力。
  我收回望向太爷爷的目光 , 只看着眼前这扇银光木门。
  脑海里,只剩下了两句话
  推,还是不推开……
  

夜闻笙歌说: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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